與小伙伴們耍草龍的趣事

周宜地

因為看多了耍龍燈，我與小伙伴們自然不甘心只當(dāng)看客，便學(xué)著自己扎燈玩。扎大人耍的那種龍燈太難，不僅沒那高超的手藝，也沒有那么多的原材料，我們只能扎草龍玩。扎草龍，最難扎的是龍頭。先要用稻草扎好代表龍嘴的上唇、下唇與舌頭，然后上下合起來，扎在一起，再插上代表龍角的樹枝條，龍頭就成了。龍身很好扎，用稻草一綁，綁成圓柱體，也就成了。龍尾也不太難，尾部的稻草扎成向上翹起的扁形，與大人耍的龍燈也就差不了多少了。

有了草龍還不行，還得有燈籠。因為我有一個父親給我扎制的鯉魚燈，可以做樣子照著做，自然難不住我們。我們從山上砍來小筒竹，各自從家里找來媽媽們做鞋用的麻線，還有過年要用的紅紙，便相約在一起扎起龍來。先將筒竹破成篾條，然后慢慢地扎。扎錯了，重來，也不知那么有耐心。沒多久，小伙伴們竟然扎制好八九個鯉魚燈籠。龍也有了，燈也有了，卻沒有點燈的蠟燭。我們?nèi)匀徽蘸J畫瓢，也找一些松脂砍成細條當(dāng)蠟燭用。

萬事俱備，只等過年了。大年一過，我們就開始耍龍燈了。我們差不多聚集了整個院子的小伙伴，誰耍龍頭，誰耍寶，誰耍龍尾，誰提燈，都分配好，鯉魚燈里插上點燃的松脂，龍肚子里不能點上松脂，便插在背上。黑夜里一看，還挺像那么一回事。一切準備好了，才發(fā)現(xiàn)沒有響器。耍龍燈沒有響器，那怎么成？誰也不知道你將龍燈耍到院落里來了，不會來觀看，那不是沒一點味道了？有人想出一個辦法，從家里去拿鐵鼎罐蓋來敲。其中一個小伙伴有一個小撥泿鼓，也拿來了。這一下什么都齊全了，耍龍燈就開始了。當(dāng)我們敲著鑼鼓、提著燈籠耍著龍進了院子時，竟然將好多大人給吸引出來了。還有些大人，像迎候大人們耍龍燈一樣，也出來放爆竹接燈，還給我們發(fā)花生糖果。這樣一來，小伙伴興致更高，耍得更來勁。誰知道，樂極生悲，先是一個小伙伴的鯉魚燈里的松脂油性太足，火苗將燈籠燃著了。緊接著，插在草龍身上的松脂，不知怎么也引燃了草龍。舉著燃著的那一節(jié)的小伙伴，心里一急，扔在地上便跑。一節(jié)扔在地上，連在一起的其他幾節(jié)也就耍不起來了，只得也扔了。舉龍頭的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回一看，身后的草龍早已成了火龍，嚇得他將龍頭也扔到了地上。圍觀的大人們也不過來幫忙，只是一個勁地哈哈大笑。更難堪的是，那些偷偷拿出來當(dāng)響器敲的鼎罐蓋，也有兩個敲裂了，大人再也不準往外拿?；I劃了好久的耍龍燈，沒耍過一晚就夭折了。不過，多少年以后，當(dāng)年的小伙伴湊在一起說起這回事時，沒一個不快活得像回到了兒時的游戲之中。

草龍玩不成了，但是燈籠卻還是每年都扎。不僅僅扎鯉魚燈，還學(xué)會了扎別的樣式的燈籠，比如圓燈籠、四方燈籠。每逢耍龍燈的來了，便提著自己扎制的燈籠，一塊兒融入燈火輝煌的快樂中去。正是這給鄉(xiāng)民帶來無限快樂的龍燈，讓我深刻地理解到鄉(xiāng)村扎紙匠手藝的妙趣橫生，并深深印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