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jìn)新寧一中校園,與天競高的4株玉蘭樹分外亮眼!那團(tuán)碩大的綠色下,當(dāng)年,曾是我的家!這是我家掛的屏條的發(fā)祥地……
我家的屏條已掛了22年了。左屏曰:門前柏樹滴翠;右屏云:戶后玉蘭溢香。
追溯一下它的來歷,頗有幾分情趣。4株蒼老、偉岸的玉蘭樹下,曾有一個小院落,那是文革中風(fēng)光一時的校辦工廠,有幾間教室寬。200來平方米。文革過后,它就蕭條了。學(xué)校的諸多雜物遂堆放于此。
在它的左側(cè),有三間小瓦房:一間廳房,一間臥房,一間櫥房??偯娣e10來平方米,約是河邊教工宿舍的三分之一。1985年前后我住在這里。
《一位偏癱半個世紀(jì)者的足跡》寫于這里。記得稿成后,主人公與老伴齊來這小屋,捎來滿滿一籃雞蛋,另加幾瓶米酒,說是給我補(bǔ)腦。我堅辭不受,老人家都哭了。
站在前門,觸目可見從學(xué)校大門延伸而來的兩排柏樹,高者兩丈余,矮者一丈余。一路簇?fù)淼浆F(xiàn)在的教導(dǎo)處門前。我觸景生情,常說:兩排柏樹映藍(lán)天,相親相愛吻校園。老校長陳貽沛先生聞之,道:佳句!
立于后門,便站在玉蘭樹下了。抬頭一望,百年老樹枝繁葉茂,濃陰沁人。
前門、后門,都是雙扇門。一個木閂,開關(guān)時吱呀有聲,像是VCD卡帶。
住得久了,就有感觸,就要吟風(fēng)弄月。終有一天,一場滂沱大雨之后,我站在前門看見,那種翠色直逼我的雙眼,平生尚未有此景遇。很快,六個字自心海飛出:門前柏樹滴翠;還缺下聯(lián)呢,我返身出了后門,仰首一視,婆娑枝葉,尚泛著雨水的綠光。有了:戶后玉蘭溢香。
大喜出望外,心里好自在!
得請個書法名家題寫,才能見出風(fēng)雅。其時,我已是新寧縣文聯(lián)常務(wù)理事,請了一位名人引我見趙華新先生。我又拜托嚴(yán)宏道先生跟華新先生致意,他們是至親。在文聯(lián)辦公室,華新先生在裁好的宣紙前凝神、聚氣、運腕,半小時后寫成。隸體,每字四寸許。右屏加添“胡開雪同志雅囑”等字,蓋下一方長方形印章;左屏加添“八六年華新敬書”等字,蓋下兩方四方形印章。
那位名人笑對我言:“開雪,這墨寶非尋常之物,蓋三處印章,只有你得此殊榮,將來會大大增值的!”
華新先生笑著陪說:“過獎過獎!開雪先生,我獻(xiàn)丑了!”
我一連說出無數(shù)感謝。我未花一分錢,就得此墨寶。受之有愧呀!我要送點禮物去,華新先生雙手作揖:“見外了,你送來,我要完璧歸趙的!”
有人打趣:“當(dāng)然歸你,你姓趙!”一屋皆笑。我只好作罷。
一晃幾十年過去,面對我家朝夕相處的屏條,說不完對華新先生的敬意!
為我裝裱的是忘年交——陳昌旭先生,金石中學(xué)校長羅禎良先生的泰山大人。在城關(guān)木材站與昌旭先生共事時,他對我異??粗?。而今,老先生已作古多年。我常常想起。
到此似應(yīng)打住,卻覺意猶未盡。有二事務(wù)必表白。其一,人們走進(jìn)我家,見到屏條,不免頓生疑惑:柏樹在何處?玉蘭要在你茅廁里解手,才看得見?看完文章,想必釋疑:景隨屋動,情隨人遷!
如今啦,我的住處可得改成這副對聯(lián)描?。洪T前油煙飄翔(房下是老唐快餐店)。廁所可見玉蘭,約有半里路的遙遠(yuǎn)。
其二,我住過的那個院落,在拆毀后的有一年,某處地基被挖掘成防空洞樣,那是半夜三更挖的。清晨,人們?nèi)嘀殊焖垡磺?,還以為發(fā)生地陷。
“哈哈,挖寶的,劉制臺家后人所為!”劉制臺者,劉坤一也,作過兵部尚書,南洋通商大臣,兩江總督。幾株玉蘭系他手植。玉蘭樹下的小院系他家宅。
埋藏之寶,挖到?jīng)]挖到,只有他祖宗知道!
因為:祖宗有靈!
而今,玉蘭樹下,已辟為學(xué)校的文化廣場;那塊雕刻了一個大琢字的大卵石上,有劉制臺的石影像在望著我們,一臉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