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是兩年前的事了,記得是在那個深夜……
我是公司的一名財務(wù),那天我加夜班,回家時才發(fā)現(xiàn)剛下過雨,天氣很冷。我身上穿著襯衣,雙手放進褲兜里,在大街上不緊不慢地走著。四處靜悄悄的,天上沒有星星和月亮,昏暗的路燈下看不到任何人影。通往回家的路還有很長。我看了看時間,12點整。一股涼風(fēng)吹來,吹得樹梢“嘩啦啦”地響。我打了個哆嗦,心里有點害怕。因為聽說這里常有鬼魂出沒,目擊者大都嚇得半死。我不由加快了腳步。
這是一條商業(yè)街,路很寬敞,兩邊都是幾層的高樓,中間是一排矮小的常青樹作為分界線。這里白天還算熱鬧,到了晚上,做生意的關(guān)了門,大多都關(guān)在家里玩起了“三缺一”。偶爾幾聲喧嘩聲從窗外傳來,大概是為了牌桌上的事發(fā)生爭執(zhí),這給我壯了點膽。走過這條街再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再対直走不遠就到家了。
我看到十字路口了,那是一個圓形的花壇,四周的霓虹燈很亮,有如皎潔的月光灑在地面上。我嘴里冒著熱氣,慢慢地向花壇靠近……
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郎繞過了花壇,當(dāng)時我們相距不過20米。她看到我后,先是一怔,隨即向我跑來。
女鬼?我不敢多想。害怕極了,扭頭轉(zhuǎn)身就跑??墒悄恰芭怼彼坪跖艿酶臁0敕昼姾螅雅艿轿疑磉?,大聲說:“大哥,救我!”我聽到后怔住了,停下了腳步。她也停了下來。
“你是誰?”我問。
“有人追我……”她害怕地向后面望去。這時,我看清楚了她。女郎很漂亮,不亞于某些電影明星。梳著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fā),略有些蓬散。身材高挑且苗條。紅色的外套裹著白色的襯衫,下面是米黃色的短裙。薄薄的肉絲襪超過了膝蓋直到大腿處。
果真,花壇處又冒出幾個人影。某非這姑娘碰上了強盜?我當(dāng)機立斷,決定保護一下這個女孩。36計走為上計,“走”我拉著她向一旁的一個胡同跑去。那幾個人影看到了我們,火速跟了上來。
胡同很深也很黑。我們進了胡同后,女郎徑直向里面跑去。我當(dāng)下也沒在意,往外一探。那幾個人已來到跟前。這是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有兩個還染起了金發(fā),手里拿著鐵棒,酷似街邊的混混。我心里直發(fā)毛。但我知道此刻我必須鎮(zhèn)靜!
我雙手伸進褲兜,吹著口哨,便往外走。卻被領(lǐng)頭的一位攔住。他戴著一副墨鏡,個子很高,也很強壯。
“看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子嗎?”聲音很低沉,跟電影里的黑社會老大如出一轍。
“……看見了,”我當(dāng)時一激靈,回頭往身后一指,“好像跟一個男的往里面跑去了……還嚇了我一跳,以為碰到鬼了?!?/p>
“是嗎?”墨鏡男子說完,朝其他人打了個手勢,一行人向胡同里追去。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心中感到很步安,要是他們找到那個女的,我不是反而害了那女孩?不行,我得去找她。想著想著,便回頭走去。
我當(dāng)時沒問那女孩的名字,找人很麻煩。只好憑感覺胡亂走,希望在某個陰暗角落看到那個女孩。
找了大約半個來小時,女郎倒是沒找到。先前的幾個男子倒是有碰上了。不過這回我倒顯得有經(jīng)驗多了,快步迎了上去。
“幾位大哥,看到我的手機嗎?”我焦急地詢問。
“哪個看到你的手機?”一名金發(fā)“混混”沖我嚷道。
“哎!”為首的墨鏡男子推了他一把,說:“你在什么地方掉的?”
“就這個胡同里,我出門后還發(fā)了短信的?!蔽沂炀毜鼗卮?。
眾人嘩然,顯然對我的話是深信不疑。
“哎!”我邊嘆氣邊垂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也像沒事一樣,繼續(xù)尋找那個女郎。不過這回,他們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地面上。
其實我這么做,不是因為讓他們找那個“丟失”的手機,而是回來找人的借口。這胡同我還算熟,只有三條小巷,不過都是死路。
……我反復(fù)找了好幾遍,連女郎的影子都沒撈到。看了看時間,2:30,無奈之下只好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家里走去。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女郎逃脫了沒有?腦海里全是那女郎俏麗的身影,她要是我老婆,該多好啊……
半個月后,這件事我已經(jīng)跑諸腦后,忘得一干二凈。
這天,我精神抖擻地走進公司,門口的保安向我問好,并打開了電門。我發(fā)現(xiàn)門口有一個老乞丐盤腿坐在那里,我走了過去,老乞丐頭發(fā)蓬松,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爛衣服,有點像武俠小說里的丐幫長老。滿是皺紋的雙手托著一個生銹的爛鐵碗。眼巴巴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滿無助和哀怨?!翱蓱z的老人!”我從腰包里掏出50元,放進他手中的鐵碗,然后默默地走進公司。
這一天,我又加了夜班。晚上,我重新走在那條凄冷的大街上,這時一對行人朝我迎面走來。我納悶著這兩人從那里冒出來的。待走近時,才看清楚其中一個正是我朝思暮想的紅衣女郎,另一個居然就是那名老乞丐。
他們的表情很蒼白,當(dāng)我們擦肩而過時,我張開嘴巴想要說謝什么,話到嘴邊卻止住了。我轉(zhuǎn)身一看,四處靜悄悄的,啥都沒有?!肮硌剑 蔽掖蠼兄蚣依锉既?。
當(dāng)天晚上,我孤枕難眠,也不敢看窗外那搖曳的樹影。點起了臺燈,看書看到了天亮……
次日,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公司。要好的同事小李見我一蹶不振的樣子,跟了進來后,關(guān)上了門。開玩笑地問:“昨晚沒睡好嗎?”
這聲音很不對勁。我轉(zhuǎn)身一看,眼前的哪是什么小李,分明就是那名老乞丐!只不過穿著公司制服而已?!鞍?!”我大叫一聲,冷汗直冒,連連往后退縮。
“別害怕,你是一個好孩子,我不會害你的?!?老乞丐在我身邊坐下。
“你是什么人?。吭趺催M來的?”我背靠在椅子上,哆嗦著問道。
“我是鬼?!睂Ψ疥幊脸恋幕卮?。他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這時,我看到他那張綠油油、陰森森的臉。
“除了我是鬼,你看到的那個紅衣女郎也是鬼。不過我是老鬼,已經(jīng)游蕩幾十年了。她是新鬼。因為我從小身體虛弱又貪玩,在60年代初期的那場風(fēng)雪中,我在和一群孩子玩耍時突然感到頭暈?zāi)垦!_^了沒多久,就凍死在冰天雪地里……”
“那群孩子為什么不救你?或者找大人來也可以?。 ?/p>
“當(dāng)時我們玩的是捉迷藏,為了不讓他們找到,我挖開了3尺厚的冰雪,然后將自己埋了起來。哎!”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
我目瞪口呆地坐著,驚魂未定地思索著他剛才的話。過了一會。
“那女鬼叫張娜,是自殺死的。不過她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她被一個人販子騙到這個小縣城,賣給了一個流氓混混。當(dāng)天晚上,那個無賴想占有她。她誓死不從,拼命地從家里跑了出來……”
“那天晚上我遇見她了,我還帶她躲藏在一個胡同里,追她的人都和我見過面?!?/p>
“你看到的當(dāng)時還是人。后來,她在胡同里被那群人抓住了,抓回家后,那地痞無賴便想非禮她……她在絕望之中咬舌自盡……”
我聽后癱軟地躺在椅子上,辦公室里鴉雀無聲。
“她并不想報仇,她相信惡有惡報,只是回不了家了……”老乞丐蒼老而陰沉地聲音再次打破沉寂。
“我想見她,她在哪?”我直起身子鼓足勇氣問道。
“她不想見你?!?/p>
“那么,請你們以后不要再出來嚇人好嗎?”
老乞丐聽了沉思了一會,說:“好吧!后會有期!”話剛落音,人已不見了。
……整個上午,我都呆在辦公室,啥都沒做。
一年后,我已淡忘了此事。公司新招了一名高級白領(lǐng)。聽說名叫張娜,相貌極佳,人才一流。總經(jīng)理很高興,當(dāng)天晚上便約上她,再召集我們中層骨干一起去了白天鵝KTV。
包廂里,張娜掙脫了總經(jīng)理的手,來到我身前,遞給了我一支麥克風(fēng),和我合唱了一首《來生緣》……
我們可算是一見鐘情。就這樣,我們很快步入了婚姻的禮堂。
在新婚的當(dāng)晚,我躺在床上摟著張娜,帶著極度的喜悅傻癡癡地問:“為什么你會愛我?”
“因為……”張娜紅著臉低下頭。
“因為什么?”我輕輕地去捧她的下巴。
此刻,她的眼神和表情全變了,露出了綠油油地猙獰的面孔,兇惡的目光瞪著我。
“??!”我驚叫一聲,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此刻,我的心臟已停止了跳動。
“朋友,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在和你說這個故事了吧?哈……哈……”一個冤魂在深夜里凄厲地笑著,他又來到了那條凄冷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