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這榕 樹之下,我們短暫相見又將告別。家明,你漸漸的近了,而又漸漸的遠了。當(dāng)愛已成為責(zé)任,我只能默默地目送你漸漸遠去,你只能默默地讓我目送你漸漸遠去……就在這榕樹之下,我仿佛又看見它在心靈的凈土上慢慢長出一片片新芽,慢慢長成一片片綠葉,再慢慢一片片變黃、飄落、腐爛、消失無蹤……周而復(fù)始。
爸爸說過,只有學(xué)會了開車,才會有動力去掙錢買車。我便在虎子哥辦的駕校里報名學(xué)車。
考駕照的那段日子說不上平淡,也說不上大風(fēng)大浪。報名手續(xù)辦得很順利,幾千元錢遞過去,收錢的人回我一張收據(jù),就算辦完。我從駕校報名剛回家,坐在沙發(fā)上的爸爸叫住了我“蘭蘭,過來陪爸爸坐會。”我很聽話的坐了過去,爸爸接著說:“蘭蘭,我今天去街上碰到了無語的媽媽,她說無語這些天會回來……”一聽‘無語’兩個字,我條件反射式的站起來往樓上走,“爸爸,我累了,先睡了。你慢慢看電視吧!”爸爸說:“蘭蘭,你不懂無語,她有她的苦衷。”是啊,她為父親,為家庭糾纏于都市的燈紅酒綠中,卻落得遺臭罵名。而我憑什么頭頂‘乖乖女’的頭銜,這世界太不公平!
剛學(xué)車的那幾天都會有免費車接送,很準(zhǔn)時,我一出門就能見到那輛車。那是一個同時期練車的學(xué)友。他有車,技術(shù)還行,屬于那種參加考試拿證的學(xué)生。我有點不明白,他的車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們小區(qū)門口?他說順路,大家是朋友,稍個便車很正常。我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他:“我是一個比較有原則的人,第一不亂搞男女關(guān)系,第二不亂花男人的錢。當(dāng)今社會有一種潛規(guī)則,男人為女人做事,女人陪男人上床。如果是這種游戲,我不會玩,也玩不起。”第二天,那輛所謂的便車消失的無影無蹤。什么狗屁朋友,什么狗屁稍個便車都不是。
如果只是這些事情,過去了就平淡了,可又偏偏發(fā)生了另一件讓我呆若木雞的事情。
學(xué)車的第六天,駕校把我的課安排在晚上。我和教練正在場內(nèi)練車。一踩二掛三打四鈴,慢慢的踩油門,慢慢的松離合器……我開著車在駕校內(nèi)轉(zhuǎn)圈,熟悉車的制動。不知怎地,我的眼皮跳得十分厲害,這種跳法只有在媽媽離開時出現(xiàn)過。我在心里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出事”,見我心不在焉,教練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頭“蘭蘭,認真開車,我的命都握在你手里。”我晃了晃頭,繼續(xù)練車。眼前時不時晃過家明的身影,家明會不會出事啦?我的心堵得厲害,總覺得有口氣上不來。我要教練下車幫我看車距,教練剛下車,我猛踩油門,車沖出了駕校。教練在背后逛喊“蘭蘭……”他一定被我這一主動震撼了。我也不知道車轉(zhuǎn)了多少個彎,向左轉(zhuǎn)了還是向右轉(zhuǎn)了??傆幸粋€莫名的聲音指引我往前開。不知開了多久,我把車停了下來,只見前面圍著一堆人,撥開人群,我看到了白希,她和我一樣緊張,呼吸困難。她告訴我家明出事了,連人帶車翻下山崖。我看了看地勢,這兒只有一條崎嶇的小路通往山下,大概是附近的村民平時運木材踩出來的路,路面剛好夠一車通過。我決定開車下山尋找家明,白希拉住我,說什么也要和我一起下山,我只好答應(yīng)她。車開出不到10米地,就熄火啦??赡苁悄膫€輪胎被大石頭絆住了,我要白希下車看看情況。白希一下車,我就啟動了車。白希你別怪我,這一去,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死還是活。如果我們兩個都在車內(nèi),萬一出事了怎么辦?你留下來,至少孩子和父母還有個依靠。
車慢慢地穿梭在樹林中的小路上,一個勁地往下,我已經(jīng)完全忘卻了開車的步驟。踩著剎車的腳,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都不是我的。一路顛簸著來到山腳。家明會摔在哪兒?“家明,家明……”我的聲音回蕩在山谷,可怎么也聽不到他的回應(yīng)。搜救隊隨后也到達山下。因為山路崎嶇,徒步根本接近不了家明出事的地方。搜救人員必須借助特殊的工具前行,我懇求他們帶上我。一時過去,兩小時過去,我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輛摔得面目全非的車。家明被甩出車十幾米遠,血肉模糊的他躺在一棵大榕樹下。我第一個跑了過去,只見他手里緊緊攥著一棵不知名的植物。“家明,家明……”我的聲音是如此的悲切,如果你知道如此難過,你舍得嗎?如果你有一絲不舍,你就醒過來吧!我聽見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一句“蘭蘭,這草藥可以治你媽媽的病……”他未曾知道我媽媽已經(jīng)用不著了,就算是仙丹也用不著了。
家明被抬上了救護車,我靜靜地把車停在駕校門口,默默回到家。很疲憊卻無法入睡。爸爸端進來的飯,依原樣擺在書桌上。就在那段高中時代里,你讓我叫你大哥,你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不許任何人說我的不是……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醒過來。我死死地盯著手機,希望它響起,希望有人告訴我‘家明度過了危險期’。第二天上午,終于得知家明沒有生命危險,我才松了一口氣。
我得去駕校理賠那輛教練車。校友們議論不休,有些甚至向我投來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個學(xué)車不到一個星期的學(xué)員,居然開著車上那么崎嶇的山路救人。
走進教練辦公室,我把兩萬元錢放在教練的辦公桌上,這是我的全部家當(dāng),本想學(xué)會開車后,買輛二手車開開,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泡湯了。我低著頭不敢看教練,小聲說:“教練,對不起。這兩萬元先拿去修車吧!如果少了,我再去借點。”教練先是大發(fā)雷霆:“你看你有沒有半點紀(jì)律觀,你當(dāng)我們駕校是什么,想干嘛就干嘛。你有沒有把駕校放眼里,有沒有把我這個教練放眼里?為所欲為!”過了好一會兒,又語氣溫和下來安慰我說:“車已經(jīng)拉去修了,修車款也有人交了。下次別那么沖動,出了事,我們駕??韶摬涣素?zé)。”
這筆修車款會是誰交的呢?是鐘伯、是白希、還是我爸爸。為此事我特意問過爸爸,爸爸不止一點不高興地說:“為了救他(家明),我險些搭上女兒的性命了,我還交修車款,我的錢是多得沒地方放呀?”這事就更撲朔迷離!
家明度過了危險期,我的危險期卻來了。莫名其妙地大病一場,居然還在家明后一天出院。出院的那天剛好趕上駕校的考試,爸爸和教練都極力勸我等下一輪再考,可我毅然決定在我原本應(yīng)該考試的時間內(nèi)考試,虎子哥還笑話我說“技術(shù)那么好,那樣的山路都敢開,直接考A證得了。”最后,我的分數(shù)僅超過拿證的標(biāo)準(zhǔn)0.5分,好險的一個分數(shù),多謝上天的眷顧!我有專程去看過家明那晚出事的地方,那樣的路,估計我這輩子再也不敢開第二次啦!太險,太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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