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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頁 武岡資訊 衣著滄桑

        衣著滄桑

        小巷月 都梁月 2008-04-24 22:29 21
        言宋點評:砍柴一事,寫得活靈活現(xiàn),孩童的天真無邪,作者的滿腹辛酸,躍然紙上。愿作者不斷寫出這樣的好作品,以飧鄉(xiāng)人。

        衣著滄桑

        山腳下,屹立一株百年老樹,樹下掩映一座古廟,古廟就是大隊的學校,廟里就是教室,廟門前一大片黃泥地則是操坪。

        我的身影在這里出現(xiàn)了,逢上唯一的“孩子王”發(fā)重病,大隊書記抬舉我做了接班人,從此,我掀開了自己教書生涯的第一頁。教了4天課,第5天,大隊書記向我發(fā)指示:“學校的柴火快燒完了,今天,你得帶著學生去山上砍柴,課就不要上了。我還得趕到城里去開幾天會,我?guī)筒簧夏愕拿α?。你要記住,娃們不懂事,你要多順著他們點……”

        做完了交待,他背個黃挎包,邁開大步急著趕往城里去了。

        我讓學生在廟門前整隊,30多個學生站成3排。初夏天氣,鄉(xiāng)村的早晨寒意仍重。我發(fā)現(xiàn),有許多男娃未穿衣服,光著上身,身子微抖;穿著衣服的,兩個袖子很短,手巴子露出一截;或者褲子很短,腳巴子露出一截。衣服褲子少有合身的,不是顯得大,就是顯得小,上面的補巴的顏色重疊得斑斕耀眼,給人舊板壁、朽磚墻的感覺。

        一見這情形,我急了,進山窩窩里砍柴火,就是去拱茅草窩,鉆刺蓬窠,孩子們嫩皮細肉,露手露腳的,怎么得了:那茅草如刀,專尋皮肉開刀;那刺蓬如釣魚的梅花鉤,專找肌膚使鉤。上山下鄉(xiāng)半年,我進山剁了幾回柴,精心準備的補巴衣褲被“親熱”得開了好多“天窗”……

        想到這里,我振作起老師的架子,大聲宣布:同學們,請你們回去換換衣褲來,一定要遮住手巴子、腳巴子!

        不多久,學生們現(xiàn)?,F(xiàn)樣,一個個原裝返回,只不過手里多了一根扦擔,少數(shù)人操著柴刀,不做聲,低著頭,散立我周圍,斜著眼覷我,不敢走近來。我詫異,怎么啦,沒有一個人聽我的話?這幾天學生對我很親熱的呀,咋一下子突然陌生了?

        我將班長喊到身邊,帶他一起走進廟里,詢問“一成不變”的個中緣由。

        “老師,不是我們不聽你的話……”班長答。

        “真的再沒有衣褲換了嗎?”我追問。

        班長一個勁點頭。

        “你要多順著他們點……”我記起大隊書記的話。好吧,你們的皮肉好像包著鐵,掛不進,刺不爛的,你們怎么斗得山上的茅草、荊棘贏呢?真是年少不懂事!我想著,領(lǐng)著學生走進5里外的深山老林。

        一進了山,學生們眼睛一骨碌搜索,荊棘、茅草稀少處,干柴被撿得剃了光頭。只有刺窠里豐富,他們專尋刺蓬窠拱。我馬上喚?。骸拔梗∥?!就在平地上撿點濕柴算了!”

        學生不聽我的,在我身邊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刺蓬里歡樂的鉆探,邊撿邊丟給我,大聲說“老師,濕柴難得燒得燃,干柴好燒,撲的一下就燃起了。大根的又經(jīng)燒?!蔽乙贿吔邮?,一邊扭荊條捆扎。

        我燒過濕柴,多少次在灶門前燒得眼淚婆娑,燒得涕淚交流,燒得傷心至極!有了半年“農(nóng)齡”的我,這種感受既能意會也能言傳。

        進山砍柴,人們會盡量避免跟茅草、刺窠糾纏,越是刺蓬窠里,干柴越多。有經(jīng)驗,有力氣的砍柴人先砍下一枝大樹叉,將刺蓬叉向一邊倒,用鋒利的柴刀將它掃個一干二凈,然后就能利索的捆拾柴火。學生年紀小,做不了這樣的事情;我自恨一無經(jīng)驗二無力氣,我不能成為他們的“先驅(qū)”,我有了羞愧感!

        眼前撿干柴的學生多么不易!他們雖然身手靈活,泥鰍樣,滑溜得快,在刺蓬里一番穿梭,親眼見不少娃崽娃妹手上、腳上被劃出血痕,且看班長:面對出血處,將口俯下去吸吮,吮得嗦嗦響,一會,滲血處被吸白了。他高揚著手飛舞大喊:“老師,看,它好了!”其他的學生也做著班長的樣子,也喊著同樣的話:“老師,看,它好了!”山間人聲共鳴,山間松濤陣陣,不知咋的,我的心忽然急促起來,我的雙眼瞬間布下雨陣。

        將扦擔扦起柴,下山了,我與學生的肩上都壓著一擔柴。上山做狗爬,下山推著殺,腳步抖抖地移完5里下山羊腸小路,終于小心翼翼挪到山腳下,放下柴擔,我與學生們靠著山崖歇息,我乏了,正雙眼朦朧,正“雞公啄米”,班長帖在我耳邊細語:“老師,不瞞您了,有幾個同學還是有衣褲換,那要留著過年、走人家穿;穿到山上來剁柴,要是被刺掛破了,補不起喲!皮肉掛爛了,它自己長得攏的……”

        “誰跟你說的?”我驚醒追問。

        “俺爹俺娘!”好多學生異口同聲。

        啊!我站起來,仰望高高的山上,搜尋著那一個個茅草窩、刺蓬窠,我兩眼奔涌出兩簾瀑布,掛在臉上……

        2008—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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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論列表

        云山書店

        曾經(jīng)的苦難,現(xiàn)在的苦難,將來的苦難。自己的苦難,別人的苦難,社會的苦難,國家的苦難,世界的苦難。古代的苦難,近代的苦難,現(xiàn)代的苦難,再一個時代的苦難。少數(shù)人的苦難,部分人的苦難,大多數(shù)人的苦難,全人類的苦難,這么多人的苦難。
        苦難眼睛,發(fā)現(xiàn)了一個苦難的世界。

        1415年前

        彩色世界

        兒時的記憶在今天看來也是一種對生活的體會,感謝苦難給了我們這些生活的經(jīng)歷,讓我們更能懂得今天的來之不易,更能樹立積極樂觀的人生觀,現(xiàn)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曾經(jīng)的苦難將會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人。

        2817年前

        都梁月

        淡淡清輝光臨空間作評,謹致謝意。

        1517年前

        淡淡清輝

        苦難的歷程,令人心酸!但愿如今的孩子們,懂得今天來之不易的幸福。

        1817年前

        都梁月

        感謝言宋再三光臨空間作評:應當感謝苦難的過去,此說我認同。受過苦、遭過難,人才能懂得珍惜,才能身在福中深知福!謝謝慧能法師、李烈杰的留言體會!

        2017年前

        一夢千尋

        我曾揀過柴,那是10來歲時候的事了 ,以前只當那是 件很有趣的事,卻不曾想到砍柴中還有這么多辛酸。

        1517年前

        一夢千尋

        多少辛酸事
        多少辛酸淚!

        2217年前

        言宋

        “曾經(jīng)的苦難,成為今日揮之不去的回憶”,也能咀嚼出今日生活的甜蜜,從這個角度說,應當感謝苦難的過去!

        3317年前

        枯木龍呤

        寫的好!讓這些年青人看看!老一輩一路走來的艱辛!

        2817年前

        都梁月

        謝謝樓上各位文友的友情評論!感謝你們的光臨!
        非常感謝言宋君的真情留言,你在留言欄里的文字,感人至深。值得慶幸的是,“這令人傷心的往事!”畢竟遠去了!曾經(jīng)的苦難,成為今日揮之不去的回憶;曾經(jīng)的艱難,成為今日謀生的恒久動力;曾經(jīng)的鄉(xiāng)村慘淡光陰,那么固執(zhí)地纏繞于我們的生活之中,一年三百六十天,血淚交集的感傷,那么殘忍的撕裂我們的心,夜夜淚灑夜未央,光天化日人斷腸。今日共話往昔事,人生奮斗心永在!

        2117年前

        魚魚

        很感人!!
        小時候拾過柴火,但那純粹是為了好玩,那時候最多的就是采蘑菇的時候鉆一下刺蓬窠,但那都是沒有刺的,想想這些孩子,真的。。。。但愿每一個人以后都有出息

        2117年前

        闖飄

        呵呵,這種幫學校上山砍柴的勞動課,我們讀書時干得最多了!

        2517年前

        兵子駝

        我們砍柴是在半山水庫那啊,比較近的,走路10多分鐘我就可以砍到柴啊,所以我是一個砍柴的高手呢,不過,現(xiàn)在也有好多年沒有去做了,小時候啊,差不多每周都要去砍柴啊

        2417年前

        言宋

        我們砍柴或是上云山,或是到威溪沖,十多里路。早上七、八點出發(fā),傍晚才能回家。一天下來,全身小傷疤都的是。有時不小心,破活條(竹或小木棍做的,用來捆柴)時會把手指或手掌劃傷,至今我的左右手都留有傷痕。
        那時,大家都窮,生活燃料主要是柴禾,大家都得上山砍柴,山上常弄得光禿禿的,粗壯一點的雜柴不好找,勇敢者只有到人跡罕至的地方,才能弄到好柴。
        我父親很有辦法,他常常是一個人前往的,并不隨大流,他喜歡往偏僻的地方鉆,每次都會砍下很多的柴禾,常為下次進山做準備,下次來時就干枯了,又輕又好燒。我

        2917年前

        驛路駝鈴

        看了這些,再看看手上留下那一道道的疤痕,想起了那辛酸的童年。
        不過現(xiàn)在好了,都不需要剁柴也不需要剁豬菜了,真幸福!呵呵

        2417年前

        都梁月

        感謝全全、小毛二位忘年交的真情留言!
        “現(xiàn)在的人是一代比一代幸福呀...!”小毛之言,說得真好!
        全全所言,我準備寫一寫!

        2417年前

        都梁月

        謝謝力萍、心冰的友情評論!感謝你們的關(guān)注!

        3517年前

        小毛_3689

        雖是87年出生的我,也有過砍柴的經(jīng)歷,那是上初中.爹媽,叔伯在外工作.就我和一個唐妹跟奶奶在家過日子.所以砍柴的任務就非我莫屬了.不過我們那時候其實不怎么要砍了,一入山.干柴甚多,帶刀只是為了整理的好那些柴,好帶回一些而以...現(xiàn)在人是一代比一代幸福呀...!

        2217年前

        力屏

        浸透血淚的鄉(xiāng)村往事,表面寫得很輕松,那字里行間蘊蓄的沉重,令人有淚流不下來?!@是心冰托我發(fā)來的留言,她說還在忙,沒有忙清楚。我昨夜看到你這篇文章,忍不住用郵件發(fā)給了她,她要我轉(zhuǎn)告你,先這么簡單的評兩句,有點閑再好好評一下。

        2517年前

        都梁月

        謝言宋君點評與留言。深山老林,枯木朽枝多,拙作寫的是撿柴,基本上不用帶刀的。我下鄉(xiāng)所在地距城40來里,莽莽蒼蒼高山大嶺,與綏寧、城步搭界。那時候那地方的人窮啊,我想以撿柴這樣的小事情來折射那時候的那個窮:穿到山上來剁柴,要是被刺掛破了,補不起喲!皮肉掛爛了,它自己長得攏的……如君所言:作者的滿腹辛酸——我要表現(xiàn)的正是這個辛酸,人世間還有什么比這更辛酸的呢!

        2417年前

        言宋

        我第一次上山砍柴是在七歲的那一年,父親帶我去的。說是不圖我能弄多少柴禾,是讓我體驗砍柴的艱辛,要知道這是農(nóng)家孩子日后主要家務活之一。有了那一次,就常上山砍柴了,有時由父親帶著,有時隨一群小伙伴前往。穿草鞋,著破衣褲,攜一根掮擔,帶一把短刀,就上崇山峻嶺了。每個小孩都想都打點柴禾,貪多,往肩上一挑,最初感覺并不重,下山后,就越發(fā)覺得沉重了,于是就邊走邊卸。餓了,就到路邊的田土里弄點紅薯、蘿卜充饑,渴了就飲幾口山澗水。到家時累得不行。連澡都不想洗,只想睡覺。直到我大學畢業(yè),我家才沒有上山砍那個柴,生

        3517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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