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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岡那些風(fēng)情萬種的女人們

        曹潺觀察 2020-05-14 11:28

        武岡那些風(fēng)情萬種的女人們



        那曲絕美凄清的《雨巷》劇目,在上個世紀(jì)七八十年代的武岡,無時無刻不在上演,不在情景再現(xiàn)。記憶里的古城,愁怨,寧靜,凄清,淡墨,以及小巷青石板縫隙中的地菜花,野菊花,成就了古城小巷的別樣。如果碰上梅雨季節(jié),這種美得心痛的畫面,呈現(xiàn)得稀疏平常,你將看到小巷里時常飄浮著一盞,二盞,三盞油紙傘,煙雨霏霏,若隱若現(xiàn)。
        小城街巷四通八達(dá),全因許多條小巷相連,木板壁的,青磚的小巷縱橫交錯,小巷路面有鵝卵石的,稍寬一些的小巷,路中央便是塊塊相銜的青石板,板面光滑,風(fēng)雨與人們的鞋掌摩挲了石板,現(xiàn)出歷史的經(jīng)久來。青磚墻墻面剝落,墻頭上凄草蓬生,偶爾的鳥鳴可窺視著飛禽的悠閑。墻角密密麻麻板結(jié)的苔蘚,使小巷顯露出寥寂來。
        梅雨季節(jié)一過,倒春寒蹤跡全無,霉味也逐漸消散,古城的女人開始拆洗被套與蚊帳。在杜家薈后面的菜梗道上,便支起來許多竹架。被套蚊帳用木腳盆裝了浸泡,水里加了洗衣粉,再燒了開水,倒進(jìn)去,花花綠綠的水泡便開滿在被服與蚊帳之上。


        女人們脫鞋,腳盆放置院落天井空曠處,踏進(jìn)盆內(nèi),開始用白皙的腳踩被服蚊帳,一起一落,柔腰扭捏,麻花辮在細(xì)腰處隨之?dāng)[動,水泡飛揚出來,折射出光波,頗有節(jié)奏,舞蹈著。
        女人們白皙的腿肚在多彩的水泡中抖動著,等到蚊帳被套變成它原有的顏色。她們用木桶裝了,穿過菜地的小道,來到穿城河的小碼頭邊,隨之踏進(jìn)青荇飄逸的河水里。河水清澈得使人心痛。河水中點綴了十幾位女人,不約而同用“芒柱”敲打著被套蚊帳,發(fā)出“嘭嘭”的聲音,那世俗的場景使人銘記,久不能忘。一河的女人,一河的風(fēng)情。游魚在水中游蕩,撞擊著女人們的腳踝,夕陽鋪天蓋地,變幻著,一河的金輝。
        不一會,早已搭好的竹篙架上便掛了浣洗干凈的被套床單蚊帳,在春風(fēng)里張揚的搖曳,萬國旗似的。


        古城炎熱的夏季,偶爾也有些肆虐,木板房板壁的縫隙似乎增寬了些,空氣里飄著麥醬被暴曬的香味。一群滾鐵環(huán)的小屁孩,喳喳呼呼加入到推板車的行列里。那時,從驤龍橋到宣風(fēng)樓的坡比現(xiàn)在陡。板車夫非咬緊牙關(guān)才能爬上去,有小孩幫忙推,自然樂意。卸去河沙煤塊的板車回程時,空車上已多了幾個推車的小孩。他們手里揮舞著木棍與狗尾巴花,似乎凱旋的士兵。陡坡兩邊,古城女人,撐著油紙傘,抵擋辣的陽光,剛洗的長發(fā),披了一背,被風(fēng)揚起,胰子香裊娜開來。雨天晴天,都可見油紙傘在小城的大街小巷里游走,引人回望。
        夏天,因為女人,使古城增加了許多香艷。太陽好不易落下去,星星之光抑或月華又鋪墊開來。在青石板的小街旁,竹涼床竹躺椅稀稀拉拉擺開去,浣洗干凈的男男女女搖著蒲扇。炎熱中的女人短袖短褲,并不避諱,扇著風(fēng),白的腿、臂、脖頸下桃型的一綹白,都露了,坦坦蕩蕩的。
        古城的夏夜,枕著這絕艷,慢慢歸于靜謐。


        突然想起40年前的子君來,也是一場秋雨綿綿間的訣別。即將去一個叫北京的地方,陌生得沒有任何的自信。北漂生活沒有支點,若浮萍之無奈,斷斷承擔(dān)不起沉重之愛。子君從我躲閃的眼神里看出別意,最后撐開淡綠的油紙傘,消失在河堤齊腰深的雜草中,其時,霧嵐泛起,只剩下傘與及腰的麻花辮了。耳邊留著那句話:保重,別讓我等得太久?;仡^之際,臉頰早已梨花帶雨了。 
        那個攜手云山堂的子君,而今安在?松聲,竹聲,鐘磬聲。
        那個陪我走在雜草蓬松的河堤上的子君,而今安在?山色,水色,煙霞色。


        那個陪我看《倩女幽魂》的子君,而今安在?羞怯,迷離,純粹著。


        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fēng)月債難償。
        小城的女人們,像自然生長的青草,清秀純潔,冷不防,便從青石板小巷里,款款走出來,一臉的安詳,一臉的愁怨,一臉的企盼。
        她們都是40年前的子君么?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留在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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