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
題記:女人花,開在紅塵中。
1
“2006年的冬天,我還活著。”
江林打開電腦想寫點什么時,開頭總會下意識地寫下這句話。
盡管作為一個逃犯,他時時得提防有人知道他的案底,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活得好好的,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對于生活在這個小城鎮(zhèn)忙碌的人們來說,江林作為一個外鄉(xiāng)人的存在,毫不重要,沒有人在意他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過去做了些什么,未來將做些什么。
江林還記得最初那一兩年,他像只見不得人的灰老鼠不停地變換城市,時刻留心著周圍人們的反應(yīng)和各種追逃的新聞,一有風吹草動就心驚肉跳。恐懼成了他的習慣。但這么多年過去了,風平浪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意識到除了是自己嚇自己外,家鄉(xiāng)的人們也許已經(jīng)把他忘記了。他開始活得空虛起來。
江林現(xiàn)在是這個南方小城鎮(zhèn)一所民辦三流中學的英語教師。他在大學里本來是學歷史的,但多年的逃亡生活經(jīng)驗使他知道這點難不倒他,他在原來生活過的那個城市花八十塊錢弄了個假文憑,那個城市是以制作假證件聞名于世的,制假水平足以亂真。拿著這個假文憑,謀到了這個中學英語教師的職位,在這閉塞的小城鎮(zhèn)的三流中學課堂上傳授他那蹩腳的英語。
看著這些從農(nóng)村中學招來的,每個花了六百塊錢的招生費的,除了打架泡妞上網(wǎng)什么都不會的垃圾學生,江林實在想不出有什么要教好他們的理由。江林站在講臺上對著虛無的空氣照本宣科,整個課堂就像這南方的泥濘小巷,懶散、頹敗,各種喧囂,烏煙瘴氣。坐在最后一排的幾個男生湊在一起打撲克,江林漠然地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也漠然地看了江林一眼,挑釁般地更加放肆。江林想,他媽的,一群充當社會垃圾、供人奴役驅(qū)使的材料。想起他們的父母在外面打工,給有錢人做牛做馬,沒有尊嚴的活著,生命的價格當不了人家的一條狗。這樣想著,又覺得憤憤不平。憑什么他們的父母累死累活,而他們卻活得如此逍遙呢?真恨不得扇他們幾個耳光。前面兩個女生不停地嗑瓜子,舌頭靈巧得就像是受過專業(yè)訓練??茨谴虬缇拖駜蓚€小姐。對,就是兩個小姐。別以為長了點摸樣就可以賣,憑這種素質(zhì),有錢人并不一定看得上。于是江林想象她們是下等發(fā)廊的小姐,找她們做按摩得給多少小費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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