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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頁 武岡文學(xué) 那一年,這一天

        那一年,這一天

        蔣晚艷 2016-10-02 13:40 2

        那一年,這一天

          那一年,這一天

         

        每年的今天,關(guān)上門,不言不語,抱著雙膝,蜷在沙發(fā),面前,是您的身影,腦海,是與您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世界,異常寧靜,我,安靜地想您……

         

        那一年的這一天,我與您相依,我,又與您別離。

         

        那天早上,太陽照常升起,武岡人民醫(yī)院的早班醫(yī)生來到您面前,看看您,又看看我,看看您背上的針孔,又看看我臉上的表情,護(hù)士和醫(yī)生拿的拿盆、拿的拿針桶,一針一針地鉆進(jìn)您的骨髓,又一桶一桶地把您的骨髓倒入盆里。走時(shí),醫(yī)生對(duì)您說,今天少了幾桶,好現(xiàn)象。走時(shí),醫(yī)生又瞟了我一眼,只是,瞟了一眼。

           

        醫(yī)生走了,您氣喘吁吁,我輕輕擁著您,說,今天脹液少了,您,要好了。您的氣息馬上平順,您欣慰的撩著我的頭發(fā),說,我的女,我相信。

         

        您撩我的頭發(fā),滿是慈愛,滿是慈愛的您,嬌俏地笑了,說女兒頭發(fā)美,可是母親光頭丑。您的笑,很美,您的嬌,也很美。幾絲銀白的頭發(fā),如石縫的小草,堅(jiān)強(qiáng)地樹在您光得發(fā)亮的頭頂。銀絲如您,眷戀我,眷戀這個(gè)世界;銀絲也如我,心疼您,也心疼我自己。

           

        我得離開一會(huì),只因醫(yī)生瞟了我一眼。離開病房,我是笑的,您說,我是您的天,我也是您的地,天和地都笑了,您就不會(huì)難過,不會(huì)哭泣。

         

        辦公室,醫(yī)生依舊瞟了我一眼,冷冷的,似乎帶點(diǎn)無奈,又似乎,帶有命令,醫(yī)生告訴我,不能不走了。

         

        不能不走,是走向黑暗,是走向決離。誰不拒絕這種黑暗?誰又不拒絕這種別離?能不能不走?誰可拖住您?誰又能拉住我?

         

        武岡人民醫(yī)院的樓梯轉(zhuǎn)角,我號(hào)啕大哭,我無力抽泣,我喊天,天沒應(yīng),我呼地,地不靈。我給長沙湘雅醫(yī)院給您手術(shù)的教授發(fā)信息,我希望教授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您的救命稻草。教授有沒有瞟眼,長沙武岡隔得遠(yuǎn),我看不到,也不想看到,然而,“無能為力”四個(gè)字如尖刀,從手機(jī)屏幕里鉆出來,刺入我搖搖欲墜的心臟。

         

        世界好暗,我好痛,我乏力地靠在醫(yī)院過道的椅子上,舅媽擁著我,我擁著悲傷絕望,我聲嘶力竭,我淚如雨注,如果沒有您,我也沒了我。

         

        一道柔光從側(cè)面穿來,停留在我身上,柔光慢慢慢慢的暗淡,暗淡……原來,我哭泣的椅子,斜對(duì)著您的床沿,柔光中,您正敏感的歪著身子、側(cè)著頭,通過病房木門的側(cè)角,遠(yuǎn)遠(yuǎn)的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我。

         

        您說要回家,我說要留下。您電話叫來了我的舅舅,您的兄弟,舅舅們擁著我,如醫(yī)生一樣,說,不能不走……

         

        我買盡了武岡樂洋路店的所有氧氣袋,救護(hù)車?yán)铮诖?,我在抖,您拉著我的手,我撫著您的臉,我說,氧氣袋不夠,我再上城買,我說,我的孩子,您的孫子還沒大,您得堅(jiān)強(qiáng),您得幫我?guī)Ш⒆樱谜f話算數(shù)。

         

        進(jìn)家門時(shí),夕陽正西下。一縷霞光溫柔地停留在您瘦骨嶙峋的臉龐,您依舊溫暖而慈祥。

         

        進(jìn)家門時(shí),夕陽正西下。村里叔叔嬸嬸例隊(duì)來看您,您一如當(dāng)初的村婦女主任,揚(yáng)手向大家致意,您依舊能干而和善。

         

        進(jìn)家門時(shí),夕陽正西下。我六歲的孩子,您的孫子,興高采烈地向您奔來,滿腹委屈地找您告狀,說,外婆,哥哥欺侮我。您笑了,您又哭了,一行眼淚沉在您褶皺的皮紋里,眼淚無力蕩漾,您滿是無奈,滿懷慈愛。

         

        您在床上,我在床邊,您顫顫地敲我的手掌,我輕輕的揉您的指尖。您已無力言,我也無力語,您在眷戀,我在眷戀,氧氣管在我們身邊呼啦呼啦地響。

           

            嫂子來叫,我放下您的手,走到隔壁房。

           

            剛到隔壁,您叫我,您分明在叫我。

           

            瞬間,傳來姐姐的哭,傳來哥哥的嚎。

           

            您走了,我不該放您的手,您怪我狠心,您狠心地走了……

           

            我撕心裂肺地呼喊,您,再?zèng)]答我一聲,也再?zèng)]看我一眼。

         

            那一年的那一天,夕陽西下后,我再無母親。

          

            從此,每一年的這一天,這一天的每個(gè)時(shí)刻,我只留愧疚與思念,一如此時(shí),抱著雙膝,蜷在沙發(fā),我溫柔地看您,我安靜的想您……

          

           

         (此文,獻(xiàn)給我的母親。也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平安健康。——蔣晚艷201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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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píng)論列表

        你是我的人

        寫得好好,深入人心??吹梦液酶袆?dòng),我也是沒有了媽媽。

        408年前

        作者回復(fù):

        非常謝謝您……我們都要平安健康!

        2016/10/9 15:28:04

        三十度仰望

        向美女老師問好!愿逝者安然,生者欣然!祝天下朋友節(jié)日快樂,平安健康!

        298年前

        作者回復(fù):

        非常謝謝老鄉(xiāng)……我是女人,但不美,也不是老師。謝謝您!平安健康?。ㄊY晚艷)

        2016/10/9 15:2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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