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今年三十歲。三十年來,我見過身邊許多熟悉或不太熟悉的人死去。富人或者窮人,老人或者青年,甚至還有孩子。因為某種原因,我曾在一家大醫(yī)院的傳染科呆過一個星期。每天晚上,我都聽見撕心裂肺的凄厲的哭喊,聲音里充滿了對死神的恐懼。每天早晨,我都看見蓋著白布的尸體抬出去。有一回,我看見一個不足兩歲的孩子臨死前拒絕護(hù)士的注射,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按不住他。第二天早上便悄無聲息,只有一位母親的哭聲蓋過醫(yī)院的天空。
那段時間,我深刻的體會到,健康的活著是多么幸福和珍貴。
二
記得外婆去世的時候,按照鄉(xiāng)下的習(xí)俗,上山埋葬的那天,我們小輩都要跟著靈樞跪拜。我拜下去,剛好一串鞭炮響過,碎紙屑紛紛揚揚的落下來,有一塊小紙片落在我的膝蓋前,細(xì)看,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善”字。
這是上天對外婆一生的評價么?
外婆是為她的小孫子洗尿布時不小心栽進(jìn)河里淹死的。找到尸體時,她花白的頭發(fā)象水草一樣在水中自由地飄擺,手中依然緊捏著那塊尿片?!?
外婆死后埋在后山向陽的山坡,沒幾年墳頭就長滿了荊蒺和野草。夕陽照在外婆墳頭的時候,她的小孫子——也就是我的小表弟正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放學(xué)歸來。
我問他,還記得奶奶么?他眨著調(diào)皮的小眼睛,非常肯定的回答我三個字,不記得!
這也難怪,外婆去世的時候,他還不到一歲,哪里能有什么印象呢?
三
相對于浩渺的宇宙來講,個體的生命真的是微不足道,比不過沙漠里的一粒塵,大海里的一滴水。
但生命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講,卻是那樣的彌足珍貴,盡管活著有數(shù)不清的艱辛和煩惱,惆悵和失意。
四
我在珠三角這片土地上已經(jīng)跌打滾爬了好多年,至今仍然混得狼狽不堪。常常,只在夜闌人靜的深夜里,獨自站在都市的天橋上,想起故鄉(xiāng)和故鄉(xiāng)的親人。
想起我的祖母已經(jīng)84歲的高齡,每次通電話,聽筒里總是傳來老人家劇烈的咳嗽聲,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下去。每月發(fā)工資的時候,就想給她寄個一百、兩百的,可每次都由于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到最后總是所剩無幾。
也許等到我真有余錢的那一天,她已經(jīng)永遠(yuǎn)不再需要了。
更叫人牽掛的是我一歲半的女兒,小家伙正是依依呀呀學(xué)說話的年齡,可是我和她媽媽卻把她獨自留在遙遠(yuǎn)的故鄉(xiāng)。孩子的這一段成長的過程,我是永遠(yuǎn)不可能再親眼目睹。作為父親,這是我一生的憾事;對于女兒,我只有懷有永久的歉疚,等她長大以后,再請求她的原諒。
其實,人生很多時候的很多事情都是出于無奈的。比如深愛卻分手,比如厭惡還要裝笑容,比如背井離鄉(xiāng)來打工。我經(jīng)常聽到身邊許多人談起打工的種種煩惱,情到深處,總會聽到這樣的話:我只想再掙多一點本錢,然后回家開個小店,再不出來了。我常常被這種簡單而善良的愿望感動。人生就那么匆匆?guī)资?,誰愿意割舍親情、愛人和故鄉(xiāng)?
五
記不清在哪本書上曾經(jīng)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活著,并且微笑。
經(jīng)歷了許多事,也品嘗了許多苦痛,慢慢便學(xué)會了豁達(dá),學(xué)會了坦然放棄那些充滿血腥味的角逐,學(xué)會了面對攻擊、非難和指責(zé)報之以寬容和微笑,更學(xué)會了珍惜自己疾如流星的生命,和那夏花一般燦爛的愛與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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