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魯在一家工廠做電工,雖說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技術員,但他微薄的工資也就剛好夠養(yǎng)家糊口而已。為了生計,他一年到頭也難得回家和親人團聚一回。長期身在他鄉(xiāng),與妻兒分居兩地,小魯可對親人的思念與日驟增,可是每當想起嗷嗷待哺的年幼的兒子,他也只好把對家人的思念深埋心底,以期用緊張的工作來沖淡那份對家、對親人的想念。
進入夏季以來,電工要干的活兒也就更多了,整日的忙碌,讓人身心疲憊,卻也確實沖淡不少那份心底的鄉(xiāng)愁、那份對家的眷念。
這天,由于公司一間新的培訓室要安裝空調,一上班,小魯就來位于生產(chǎn)車間三樓的培訓室忙活起來。天天氣熱得厲害,不一會兒,他身上的工作服就已經(jīng)被汗水洇濕。正當小魯干得熱火朝天時,公司的清潔工阿姨恰好也來到這培訓室打掃衛(wèi)生,她手里拿著掃把,仔細地清掃著地上的垃圾。清潔工阿姨的工作也挺辛苦的,一個人要負責整個廠區(qū)的環(huán)境衛(wèi)生,這么大熱的天氣,實在不容易,小魯一邊忙著手頭上的活兒,一邊想著。
突然,阿姨看到了窗臺上不知是誰擱了幾個空飲料瓶子在那兒,于是,她走了過去,把那幾個空瓶收集起來,其中的一個瓶子里還有大半瓶水,阿姨以為是別人喝剩下丟棄不要的瓶子,于是,她倒掉了瓶里的水,順手將這幾個空瓶放進了隨身攜帶的塑料袋里,而正在干活的小魯卻并沒有留意到清潔工阿姨這個小小的動作。收集員工們丟棄的飲料瓶,也算是她工作中唯一的一點小小的“外快” ,清潔工阿姨打掃好培訓室后,就離開了。
過了一會,汗流浹背的小魯便覺得口干舌燥,他走到窗臺邊,一看之下傻眼了,窗臺上空空如也,剛才他帶過來的才喝了幾口的一瓶鹽汽水已經(jīng)不翼而飛,只有地上的一灘水跡仿佛在告訴著他什么,他馬上想起了剛才來過的清潔工阿姨,她肯定是為了撿飲料瓶而把自己的水給倒掉了。想到此處,一股無名之火焰騰騰的在他心中按捺不住,他氣壞了,三兩步搶下樓去,準備找到那個清潔工阿姨“算帳” ,可待他奔下樓時,舉目四顧,卻早已不見了那阿姨的蹤影,想必是去別處打掃去了,廠區(qū)這么大,一下子要找到她卻也實在不易,而手頭上還有活兒沒干完,無奈之下,只得作罷。他只好回去又領了一瓶鹽汽水,氣休休地干活去了。
中午,吃過午飯后,小魯從食堂出來,往值班室走去,忙了一上午,現(xiàn)在終于可以好好地歇會兒了。正午的烈日,耀眼生花,倏然,遠處一個瘦小身影映入他的眼簾,定睛一看,不正是上午拿他飲料瓶的那個清潔工阿姨嗎?小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于是躲在路旁的樹蔭下,干等那阿姨過來,質問她為啥拿掉自己沒喝完的飲料瓶?
遠遠地,只見那阿姨一手拿著簸箕和掃把,一手拉著裝垃圾的四輪小車,步履蹣跚地往這邊走過來,并不時地用手絹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每當看到地面上有果皮紙屑等垃圾時,她就放下手中拉著的小車,仔細地把地上的垃圾掃入簸箕內(nèi),然后小心翼翼地倒進裝垃圾的小車里。一路走,一路不停地重復著這個簡單而機械的動作,一遍又一遍。烈日下,光滑的水泥路面有點刺人眼目,被曬得滾燙的地面似乎在冒著蒸騰的熱氣,扭曲了小魯?shù)囊暰€,使遠處那阿姨瘦弱的身影看起來有點模糊不清。
看著看著,小魯突然想起了在遠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故鄉(xiāng),想起了年邁的父親,或許,父親這時候也正頂著烈日、冒著酷暑在田間地頭勞作著吧!小魯?shù)难劬τ悬c濕潤了,那阿姨拿走他未喝完的飲料瓶給他帶來的惱怒此時已煙消云散,不經(jīng)意間,一絲淡淡的、難以言說的酸楚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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