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笑傲江湖 ,亂學一通琴棋書畫,虛浮瀟灑?,F(xiàn)實狂傲書山,胡鬧一番筆墨紙硯,揮別校園。不知天高地厚,只因年少太輕狂!
那年,我以平均九十多分也算優(yōu)異的成績初中畢業(yè),因填報志愿出錯沒能正常升學高中或中專,后來經(jīng)父親多番府衙奔走,最后不得不在抑郁中補報了邵陽某中專。我是學計算機專業(yè)的,但自小愛好文科,因考慮到日后行走江湖得有一技在身,才跟潮流學這東西……
學校有兩校區(qū),入校時先學藝于城南滔滔資江之畔,甘泉梅子#旁,此校區(qū)名曰“梅子#校區(qū)”。后來學系專業(yè)和校區(qū)調整,我便去了寶慶城內校區(qū)。城內校區(qū)有一無名小山嶺,188級臺階至嶺下而上便是我學藝的教學樓所在。這188級臺階常會讓我聯(lián)想到古裝電影里嵩山少林寺前的臺階,可惜少林寺我是從不曾去過,更不用說妄想著去學藝了,就算入了那廟堂,依我那狂傲無知的個性,怕是也會落個“逃僧”和“逃學”的結局。教學樓旁一棵參天古銀杏,叫不出名稱的樹木花草綠蔭之地到也常常鳥語花香,校外便是繁華的寶慶城中央,也不失為一寶地,只是,我總覺得那里沒有郊野校區(qū)的清幽與書香氣息。這城中校區(qū),讓我感受到最多的是寶慶府的熱鬧與燈紅酒綠,所以我們那些個學生偶爾會跑出去混跡浪蕩一番……
對于學校必修科目的那些課程,我很少潛心去學習過,所以考試起來都是“六十分萬歲”心態(tài),偶有科目因為底子較好,學起來得心應手,也還能考出像樣的分數(shù),甚至還能去幫人做考場“替身”。因為對于專業(yè)課程我一直不曾上心,也常有不及格的情況,我也就不陳述那些丑事了……
我讀書不用功,也不時會缺課,躲到某處抽煙或去練習“旁門左道”——關于琴棋書畫,我確實是樣樣想通,但樣樣都是“麋鹿”。記得,梅子#校區(qū)隔壁是藝術學校,常常在清晨,我常常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笛聲、簫聲、歌聲,真可謂聲聲不息……于是,我便攢出些父親和大哥用肩膀扛火車皮集裝箱扛出來的小錢,興致勃勃地買了笛、簫。我五音不全,不識音律卻瞎吹瞎折騰了一段時間,居然也能使笛孔和簫洞里擠出些不合章法的樂聲出來。精于笛簫的人都知道,我那些個吹,那真的是瞎吹……
最可笑的是我還學起了二胡。99年,我居然也買了把幾十塊錢的劣等品懸掛在宿舍的床前,時不時胡拉一通,那聲音絕對比阿炳祖師的《二泉映月》更凄苦悲涼……只是那叫亂悲涼!
見有人常下象棋、圍棋,好奇且羨慕“精于此道之人必是神算高人”之說,我便開始留心他人的策略與招數(shù)。后來,我這16歲前總共沒下過16盤棋的人,居然會故扮高人挑戰(zhàn)棋道高手,那些高手們都知道我的書法還能看,卻不知我棋盤的高低,于是乎大戰(zhàn)開局——大戰(zhàn)很快便有結果,我多半是輸家,人家還謙讓一番:高手過招,勝在一招半式,輸贏快慢不是重點!如今想來,我那心里實在夠虛的……
總而言之,我的琴棋書畫都是半桶水的一些小把戲!雖然我那些小把式,到今天也沒什么長進,卻也無端有了個黃藥師的雅號出來——因為東邪黃藥師武藝高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加之性格獨特,與我有那么點而相似處,所以我就盜用了金庸先生起的這名號,權當年少輕狂不懂事之舉。
2000年是我四年學業(yè)的第三個年頭,因為我是書畫協(xié)會的會長,學校領導便安排我作為學校代表,去各縣市做招生宣傳工作。與我一起的還有幾個不同專業(yè)不同級別的學長,諸如計算機協(xié)會會長或學生會、團委一類的角色。近一個月下來,我們不知去了多少的中學,其中便有我的母校——武岡十中,可惜當日母校因故無法正常接待,所以我錯失了一次“凱旋”的虛榮……如今想來,那又是年少的我無知之見識。
因為是學生代表,所以我們幾個學生得代表學校展示些所謂特長出來!我的行頭是畫夾、筆墨與紙。其實,我畫畫不行,所以我不曾展示畫技。因書法還算過得去,便在許多的學?,F(xiàn)場表演與簽字留念,那場景也有點兒粉絲萬千的味道。一月下來,我簽名許多,上不得臺面的“墨寶”卻也四處張揚。如今想來,實在是過于炫耀與無知的味,只是,那時的我卻也虛榮心十足。只是,那種無知也算是推波助瀾出來的。
不是我在此貶損母校,我當時就有種荒謬的感覺:我們一干人等就像是某雜牌武館,四處打大旗搞表演,借以宣威收徒,這一切,其實只為一個很膚淺的目的:為學校搞生源、創(chuàng)收。這段稱不上行走社會的日子,讓我有了懵懂的笑傲江湖之心,也有了我那母校并非適合學藝之地的糾結。就這樣,我便狂傲中夾雜失落,毅然決定了提前離校!我終于肄業(yè)了,我下山了……
人生浪蕩廣東,求職一番東南西北,很是落魄。踏實打工石排,勤雜數(shù)月衣褲公仔,愁看社會。哪知眼高手低,皆因無知少磨難。
千禧年9月13號,我離開了邵陽,提前結束了我的學生時代。
記得離開學校那天,秋風拂面帶著細雨蒙蒙,我點了些傷別離的歌,留了些青春豪言在學校廣播站。那天,我拋棄了學校,我放棄了青春,我丟棄了二胡、蕭笛與筆墨紙硯……
那年國慶,我離開了湖南,離開了武岡,帶著一個旅行包,胸懷滿腔青春激情登上了南下的長途汽車。從此,我步入了激情燃燒的打工歲月……
從湖南武岡老家到廣東深圳,這千里道路的兩旁,所有的山清水秀、清凈優(yōu)雅,還有高樓大廈與車水馬龍在我的眼里只是一片朦朧,因為在我的心里與眼里,窗外朦朧后退的一切就是我過往的年少歲月…… 我的旅行包里除了衣物,連個小學畢業(yè)證之類的學歷證件也沒有,有的只是學校的學生證和借書證,我是肄業(yè)的,畢業(yè)證學校是不可能會發(fā)給我。我不是比爾.蓋茨,沒他聰明更沒他那么牛,哈佛大學的畢業(yè)證他也敢不要就畢業(yè)!因為我不是,所以我入了社會注定得先做個草根里的草根。
我是高度近視的“眼鏡”,肚里沒幾滴墨水的那種“眼鏡先生”。我的大拇指天生長得丑陋,但我常會自以為有一雙神奇的雙手。那時的我非常自信過頭,所以前途一片未知……
我來到深圳的第一站是龍華大浪一個叫浪口的地方,不知是因為地名的原因還是其他,我的生活似乎從此總是處于風尖浪口,細想一下,這肯定是笑話之談!從老家來深我身揣500塊,算那時候出來打工一族里,還算有些準備的。我借住在大表哥那里,表哥在大浪英泰工業(yè)區(qū)里做夜市小生意,所以我也算吃住有靠,雖然心里很是過意不去,所以常常也會幫舅母一起洗海帶,摘菜、穿串串(表哥賣麻辣燙)!自己常虛幻地想著要轟轟烈烈干大事,因此我找工作從不找員工一類,而且定要找電腦行業(yè),因為我是學計算機專業(yè)的。
因為傲氣過頭,500塊慢慢地也就被我折騰掉了,好在是最終還是找到了一份高收入的工作:IT制造企業(yè)的工程師,月工資1500.那年月,剛出來的人有這工資很不錯了!進入這IT企業(yè),我工作到也能上手,責任心也有,但年少太氣盛,因為不服從頭兒的吆喝,我被冠以“試用期不合格”之名辭退了!辭退那天,我如同剛做狀元郎就被貶發(fā)配邊疆一般,心里著實冰火交融難受之極……
被辭退后,我便不得已又回到了龍華大浪,又和舅母一起洗了一段時間的海帶,然后一邊找工作。因為錢不多,而心太高,所以我很難正常維持找工作的支出,我便開口向也在大浪打工的哥哥借錢。然而,大哥當時處境也相當不好,所以我找工作缺錢的問題依然很嚴重,我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不再每天出入人才市場而是步行著去四處尋覓著普工的工作,便也嘗盡了日曬雨淋、四處無望找工作之苦。我終于體會到了眼高手低與不知天高地厚的真正意義。
然而,我這高度近視的“斯文人”,很多公司、工廠看不上,想去做員工也沒人要我!那兩個月,我常會夢到學生時代的那些自以為是,南柯一夢后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是那么的渺小。
不久,我投奔了一個在東莞石排的新寧同學。
去東莞石排找工作,我不再輕易提及自己是學什么專業(yè)的話題,我也不再在意我是個“眼鏡”。從此,我在意普工,我在意能吃苦換口飯吃,我在意自己一定得踏實著從零開始!
那新寧的同學與我同姓,和我一樣提前離開學校剛入世的,在學校大家都叫他兵仔。兵仔的舅舅在石排鎮(zhèn)一模具廠做主管,他是奔他舅舅去的石排,兵仔的求職征途也是一路慘敗。兵仔的舅舅幫忙租了個房子,鐵皮屋頂?shù)哪欠N小平房,但對于找工作的人來講算是有個好落腳窩。后來,兵仔進了石排福隆一小玩具廠,而我則每天游跡于那些工業(yè)區(qū)的大街小巷,只為盼著有人能沖我叫喊或吆喝:“眼鏡,做搬運工嗎?
在盼望與失望的煎熬之中,我在石排東游西蕩多少個日夜后,終于找到了一份打雜的工作——某制衣玩具兼營的內資工廠里最低下的苦力工作。這份工作很辛苦,但我真的很用心。
2000年底,我19歲,戴著500度眼鏡,終于盼來了我真正意義上的打工歲月。
2005年,我24歲,戴600度眼鏡了,我又戲劇般的再次回到東莞,回到石排鎮(zhèn)。這年,我應一臺商之邀入了一家臺資企業(yè),5年未曾去石排,石排變了不少,而我也變了許多……
第二個5年結束時,我終于又決定了不再給人打工。打工十年,十年青春一去不復返,我曾經(jīng)的那些幼稚與荒唐也漸漸遠去了……
人都有年少,年少不經(jīng)事少不了要吃些苦頭,只是不能白吃了。人生成長一二三,踏踏實實一步一步走。
今記之,自省而自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