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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頁 武岡文學(xué) 愛的戲劇已落幕,他們在睡覺了,他們的夢將相遇

        愛的戲劇已落幕,他們在睡覺了,他們的夢將相遇

        水云生 2016-03-28 12:43
         

        最后一個漸行漸遠(yuǎn)的神秘背影

        ——寫在特朗斯特羅姆去世一周年之際

             文/夏簫

                他是20世紀(jì)最后一位詩歌巨匠。他是最近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詩人。他是歐洲詩壇最杰出的象征主義和超現(xiàn)實主義大師。在他85歲的生命里,一共只發(fā)表了200余首詩歌。他認(rèn)為,“如果必要,可放棄雄辯,做一個詩的禁欲主義者”。他生命的最后25年是在癱瘓失語中渡過的。——他就是2015年3月28日去世的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姆。

                 他認(rèn)為“詩歌是醒著的夢”,“詩最重要的任務(wù)是塑造精神生活,揭示神秘”。他獲得2011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授獎詞是“通過凝練、通透的意象為我們提供了通往現(xiàn)實的新途徑”。我認(rèn)為不僅如此,他凝練、通透、色彩濃重、視覺變幻的意象也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詩意的神秘世界。只是斯人已去,留下的只是最后一個漸行漸遠(yuǎn)的神秘背影。

                他還是一個心理學(xué)家和翻譯家。在他的詩歌中,往往用一連串精準(zhǔn)、精湛、通透的意象和隱喻來塑造神秘的內(nèi)心世界,這種陌生感很強(qiáng)但又沒有生澀感的意象和隱喻形成了他獨特的詩歌語言,即在平靜的語言下面隱藏了激烈的情感。像是安靜時候的大海。

                 特朗斯特羅姆的詩歌幾乎每一首都是經(jīng)典,在他的詩歌中,很多詩句都給人看一眼就過目不忘的感覺。如“醒悟就是夢中往外跳傘” (《序曲》),“它們緊貼著擠成一團(tuán),聚精會神:/這群沒有面孔的觀眾”(《情侶》),“我頭上是幾百萬懷疑者的踐踏聲”(《許多腳步》),“一盞路燈在柏油上跳閃/ 經(jīng)驗?zāi)敲利惖娜墼?rdquo; (《悲歌》),“我像指南針上的指針/心臟狂跳的越野賽跑者帶著它穿越森林” (《回家》),“幽暗的光束灑落/ 我們抬頭仰望:星空穿過陰溝的蓋子”(《冬天的目光》),“我持有遺忘大學(xué)的畢業(yè).證書,而且兩袖清風(fēng),像晾衣繩上的襯衣”(《牧歌》),等等,不勝枚舉。
          
                “詩是對事物的感受,不是再認(rèn)識,而是幻想”,大師級的感受和幻想不是我們能“再認(rèn)識”的。但我還是試圖從他的一首小詩《情侶》來領(lǐng)略一下他帶給我們的神秘詩意。

           《情侶》

           他們熄了燈,白色燈泡
           閃爍了一會兒,像一顆藥片在黑暗的杯中
           升起又降落,然后溶解。他們周圍
           酒店墻壁高聳而起,溶入天空的黑暗里。
           愛的戲劇已落幕,他們在睡覺
           但他們的夢將相遇,如同
           顏色在學(xué)童潮濕的畫紙里相遇,
           彼此交融。
           周圍都是黑暗和寂靜。城市靠攏過來,
           窗子紛紛關(guān)掉。房子相繼走近。
           它們緊貼著擠成一團(tuán),聚精會神:
           這群沒有面孔的觀眾。


                這首詩,寫的場面很小,情景也很普通,也就是一對情侶在酒店里熄燈睡覺。讓我們先來看看大師級的“熄燈”: “白色燈泡/閃爍了一會兒,像一顆藥片在黑暗的杯中/升起又降落,然后溶解” 。這個熄燈的場面其實是一個超現(xiàn)實主義的有豐富層次的生動畫面,顏色有白有黑,動態(tài)軌跡有升有降,有閃爍有溶解,物體上有燈泡有杯子。這么生動的畫面最后的效果卻是一個安靜的場景——“熄燈”。至于這個“燈泡”,“藥片”“黑暗的杯”是不是象征什么呢?我覺得這個不需要再認(rèn)識。如果一定要象征什么,那就象征神秘吧。
            
                再來看大師級的“睡覺”: “他們在睡覺了,/但他們的夢將相遇,如同/顏色在學(xué)童潮濕的畫紙里相遇,/彼此交融。” 對大師筆下這對情侶彼此心領(lǐng)神會水乳交融的“睡覺”,我似乎覺得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多余的廢話。

                在第三節(jié),大師把這個情侶的睡覺場面整得更為宏大,卻又更為平靜:“城市靠攏過來”“窗子紛紛關(guān)掉”“房子相繼走近”“它們緊貼著擠成一團(tuán),聚精會神:/這群沒有面孔的觀眾”。這對情侶睡下了,但整個城市也要為這對情侶的睡覺“恪盡職守”,還有,你見過“沒有面孔的觀眾”嗎?
                這首詩,將大師獨特而神秘的感受和幻想展現(xiàn)得精彩紛呈,淋漓盡致。
          
                 詩歌是慢的藝術(shù)。特朗斯特朗姆平均每年發(fā)表不到3首的慢速度充分體現(xiàn)了他“放棄雄辯,做一個詩的禁欲主義者”的嚴(yán)肅創(chuàng)作態(tài)度。他以強(qiáng)烈的責(zé)任感將意象統(tǒng)攝在一起,再將復(fù)雜的意象以精妙的方式處理。使他的詩歌語言既有強(qiáng)烈的陌生感沖擊,又顯得非常平靜甚至冷峻,帶有他獨特的神秘感。
                而我們通??吹降某F(xiàn)實主義詩歌,也能制造陌生、變形和變幻莫測的意象,畫面感和沖擊感也非常強(qiáng)烈。但卻不夠通透,詩歌語言往往顯得生澀和突兀,導(dǎo)致作品水準(zhǔn)乏善可陳流于平庸。究其原因,還是寫快了,寫的急功近利了,不夠“禁欲”罷了。
                行文至此,我忍不住再一次眺望這最后一個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朝著神秘的方向。





        特郎斯特羅姆的詩 


              《序曲》
          
             醒悟是夢中往外跳傘
          擺脫令人窒息的旋渦
          漫游者向早晨綠色的地帶降落
          萬物燃燒。他察覺——用云雀飛翔的
          姿勢——稠密樹根
          那無數(shù)盞燈在地底下?lián)u晃。但地上
          蒼翠——以熱帶風(fēng)姿——站著
          舉著手臂,聆聽
          無形的抽水機(jī)的節(jié)奏。他墜入夏天,墜入
          夏天眩目的坑洞,墜入
          在太陽火爐下抖顫的
          濕綠脈管的棋盤。于是停住
          這穿越瞬間的直線,翅膀張開
          急流上魚鷹的棲歇
          青銅時代的小號
          不安的旋律
          懸掛在深淵上空
          
          晨光中,知覺把握住世界
          像手抓住一塊太陽般溫暖的石頭
          漫游者站在樹下。當(dāng)
          穿過死亡的旋渦
          可有一片巨光在他頭頂上鋪展?

              《車站》 

          一列火車駛?cè)胝九_。一節(jié)節(jié)車廂停在這里
          但門沒打開,沒有人上車或下車
          究竟有沒有門?車廂內(nèi)
          被封閉的人群擁擠著來回走動
          他們從堅不可摧的車窗往外盯望
          外面,一個拎錘子的男人沿車走動
          他敲打輪子。輪子發(fā)出低弱的聲音。但就在這里!
          這里聲音在不可思議地膨脹:一陣?yán)坐Q
          一陣大教堂的鐘聲,一陣周游世界的船聲
          將整列火車和地上潮濕的石基托起
          一切都在歌唱。你們會記住這情景。繼續(xù)旅行吧!

              《途中的秘密》

               日光灑在沉睡者的臉上
          他的夢變得更加生動
          但沒有醒
          黑暗灑在行人的臉上
          他走在人群里
          走在太陽強(qiáng)烈急躁的光束里
          天空好像突然被暴雨涂黑
          我站在一間容納所有瞬息的屋里——
          一座蝴蝶博物館
          但太陽又像剛才那樣強(qiáng)大
               它急躁的筆涂抹著世界.

              《石頭》

          我聽見我們?nèi)映龅氖^
          跌落,玻璃般透明地穿行歲月。深谷里
          瞬息迷惘的舉動叫喊著
          從樹梢飛向樹梢,在
          比現(xiàn)在更稀薄的空氣中靜啞,像燕子
          從山頂
          滑向山頂
          直到它們沿著存在的邊界,到達(dá)
          極限的高原,那里我們
          所有作為
          玻璃般透明地
          落到
          僅只是我們自身的
          深底



        一起讀詩欄目編輯:水云生
        收稿郵箱:1752042628@qq.com
        要求:精品原創(chuàng)散文詩3章1000字以內(nèi),詩1-6首100行以內(nèi)。附聯(lián)系方式,可配朗讀、背景音樂或視頻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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