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0八宿舍,是我們公司的一套普通職員宿舍,二房一廳一廚一衛(wèi),空間很大,但擺設(shè)得很簡陋,每個房間擺有兩張床、兩個衣柜、兩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寬寬的客廳只放了一張小小的方桌,盡管地板被人打掃得很干凈,但看看桌子上那厚厚的灰塵就知道,這宿舍應(yīng)該有很長時間沒人住了(后來從一多嘴的掃地阿姨那知道,曾有一女孩因失戀在此宿舍自殺而亡)。
我是這間空置了很長時間的宿舍住進來的第一個主人,一個星期后,玲、萍和娜相繼住進了這個宿舍。我們四個都是公司近段時間新招進來的職員,玲是PMC部的主任,廣東人,黑黑的,瘦瘦的,嘴巴能說會道。萍是新招來的貨倉主管,廣西人,165的個兒,除了臉上的毛孔粗了點,基本上算是美女一個。娜是典型的湖南美女,新招的人事助理,水嫩水嫩的皮膚,一雙大眼睛能夠勾人魂魄。
四個人中玲最大,那時她二十六歲,我們?nèi)齻€是同年,玲比我們大三歲。因為我們?nèi)温氂诓煌牟块T,在工作上是很少有接觸的機會的,但下了班后,卻能很快的打得火熱,因為我們都知道,只要一離開這公司,天南地北的我們就很難有見面的機會了,于是很珍惜這能同處一室的緣份。我們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就是每個禮拜天的下午大家湊份子去公司不遠(yuǎn)的西餐廳坐坐、喝喝酒、聊聊天,當(dāng)然聊得最多的還是各自的感情。
玲的愛情故事
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在二十八歲之前將自己嫁出去(她以前經(jīng)歷過一次失敗的感情),而她心目中的白馬只是她的一個網(wǎng)友,一個認(rèn)識了一年但僅僅見過兩次面的網(wǎng)友。
聽她說她的白馬也是湖南人,家庭條件還不錯,半年前因年少不懂事和人家斗惡打傷了別人,現(xiàn)在正在逃亡的路上,說父母很生氣不愿意幫他,只有玲可以幫他了,于是玲總是在他有經(jīng)濟需要時支助他。
當(dāng)某個中午玲說又要去匯錢給他時,我忍不住問了她一句,這半年來你一共給他匯了多少錢了,玲說有一萬多了吧,具體是一萬幾千自己都不記得了。
過了一段時間,玲對我說,她的白馬這幾天都不接她的電話,也不回她的信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到了第二天中午,玲借用我的手機又發(fā)了一條信息給她的白馬,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你現(xiàn)在在哪?但忘記了打上自己的名字。她的白馬還是沒有回信息,但卻在我下午上班的時候打了個電話過來,問我是誰,我想著調(diào)戲他一回,于是說,不是吧,這么快就把我給忘了?他想了一會兒,哦,想起來了,前晚你沒喝醉吧,今晚還過不過來某某酒店?
我明白了,什么在逃亡呀,根本就是一騙子,我對他說,我是玲的同事,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自己和她說清楚吧,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賺錢也不輕松,你竟然拿著她寄來的錢花天酒地,還有……我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下午吃飯時,沒見著玲,回到宿舍,卻看見她躲在被窩里哭,萍和娜忙問她出什么事了,她拿出手機調(diào)了信息給我們看——她的白馬的信息:親愛的,對不起,我想我給不了你幸福,我們還是分手吧,借你的錢我會還給你的。
我沒有告訴玲我和她的白馬通電話的事,只是后來她的白馬的那個電話號碼再也拔不通了。
玲在她快二十八歲的時候結(jié)婚了,嫁給了一個不怎么樣的男人,她自己也說,她是為了結(jié)婚而結(jié)婚的。
萍的愛情故事
萍和男友從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學(xué),她們是在高三的最后一個學(xué)期才好上的,那個黑色的七月對萍來說一點都不黑色,而是充滿了陽光和甜蜜。也許愛情的甜蜜容易讓女人沖昏了頭腦,萍后來名落遜山,而男友卻考上了上海的名校。
因為家庭的負(fù)擔(dān),落榜后的萍選擇了外出打工。男友的家庭條件也不好,萍想著自己出來工作了,也能替男友家分憂,于是負(fù)擔(dān)起了男友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男友答應(yīng)她,畢業(yè)后一定回來娶她。
男友也很爭氣,在學(xué)校一直都很努力學(xué)習(xí),生活上也很節(jié)約,盡管萍給他買了手機,但他還是習(xí)慣著寫信和萍聯(lián)系。
但男友畢業(yè)后,卻選擇了留在了上海,也再也沒有提要娶萍的這回事。
有一次萍給男友電話的時候,竟然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后來萍請了一星期假飛去上海,回來后把那一箱視為寶貝的情書化為灰燼,然后沒和我們道別就帶著行李走了。
娜的愛情故事
娜是我們四個人中感情生活最豐富的一個,她來報道的那天是有人開小車送她來的,而且經(jīng)常會從外面帶回一束束玫瑰,給我們那簡陋的客廳點綴了一點點色彩。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開車送她的那個男人,只是聽她說那個男人是本地人,對她還不錯,她說那個男人答應(yīng)下個月就帶她去見家長,我們都替她祝福。
周末,那男人約娜去番禺的寶墨園玩,娜回來時給了我們每人一個手鐲,她自己也一個,她說是開了光的,二百塊錢一個,可以保平安的,說是那男人送的。
娜在老家時是有一男友的,而且是有了婚約的,男友在老家一電信部門上班,娜也是可以在老家的電信部門上班的,但她說她不想一輩子就呆在那樣的一個小縣城里面,她喜歡外面的精彩世界。
就在娜精心準(zhǔn)備去見這本地男人的父母時,男友從老家找了上來,而且就在我們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居住了下來。
某天他說他希望娜能去他租住的房子好好的談?wù)?,娜也希望能夠盡早的把事情解決,于是答應(yīng)了他。
那天晚上,娜沒有回來,第二天,娜還是沒有回來,我們打她手機也沒人接,第三天,警察來了我們公司,我們才知道,娜死在了她老家男友的租房里,是被人用東西活活勒死的。
每當(dāng)我看著娜送給我的那個開了光的手鐲時就想,你真能保平安么?為什么不能保娜也平安呢?
幾年過去了,只有玲還留在原來的公司,我已經(jīng)在另一個城市漂泊,而萍一直都沒有消息。
三0八宿舍的姐妹們,我好想你們!希望在天國的娜能夠每天擁有陽光微笑,也祝愿活著的我們能夠幸幸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