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路久暝茫,人在天涯意未央。此度風塵不足道,只緣歸去是瀟湘?!?/p>
當收到“歡迎您來到湖南星城長沙”的短信時,我知道我已不是游子了。踏上久別的故土,映入眼簾的,是那錯落有致的亭臺巷陌;環(huán)繞耳際的,是那清醇溫軟的鄉(xiāng)音鄉(xiāng)語。
恍若在夢中游離,媽媽呼喚乳名的聲音使我從夢中走了出來。我的模樣,媽媽始終是記得的;而眼前媽媽的模樣,我卻無法與幾年前的媽媽重合起來。面對媽媽帶著淚花的承載著無數(shù)風霜的笑容,我已說不出任何話語。
家中的夢鄉(xiāng)特別地甜。第二天,不知已是什么時候,我終于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不好意思地起了床。來到院中,媽媽正忙碌著,忽然指著一棵桑樹對我說:“還記得么?這棵桑樹是你親自種的。”我的記憶頓時被刷新了。桑樹竟有一丈多高了!昔日的養(yǎng)蠶少年,如今的紅塵過客,即便有養(yǎng)蠶的心情,卻不再有采桑的時間了。
家中的米飯?zhí)貏e地香。飯后,我執(zhí)意要洗自己的衣服,媽媽執(zhí)意不肯。記得從小的衣服都是媽媽洗的,在她心中,我只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但媽媽已年過半百了。媽媽總是要想方設法為兒子做點什么,卻從沒要兒子為她做點什么。我在想,當處在媽媽這個年齡、兩鬢初染秋霜的時候,我又能為自己的子女做點什么呢?
媽媽沒出過遠門,我走的那天,她忽然問:“寧波在什么地方?”我想了想,說:“媽媽,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庇捎谑窃绨嘬?,我沒讓媽媽去送行,她也沒強求,只是默默地看著我漸行漸遠。大巴啟動的那一刻,天忽然下起雨來,雨滴順著車窗悄悄滑落。向車外望去,我似乎看見了媽媽的眼睛。
回到寧波時,夜色已朦朧,我知道離家距有三千里了。寥然向西回眸,輕輕地揮了揮手,心中微嘆道:“夢中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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