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奶奶出殯
眼瞅著張奶奶咽了氣,盼兒就拿出了一掛鞭炮,噼噼啪啪放起來。
鞭炮音還沒落,門前樹影下就鉆出了個人來,原來是孟家壩的孟三。
孟三手里端著一盤滿堂紅,在地上甩開,一股濃煙和振耳的爆炸聲就漫開了。
孟三找到盼兒說,老同學,你可得照顧著我點。盼兒支支吾吾,說:知道知道,你先坐一下。
然后盼兒就去前院請本家叔爺來做家務長,他悄悄的對叔爺說:叔爺,你知道我的困難。
叔爺顯得很為難:你娘不容易啊,人就是這一次,還有你姐姐們肯么?不要做被人指背皮罵不孝的事。
叔爺不愧是多年的老家務長了,一切就走上了正軌。
這時鞭炮又響了起來,是王沖的王四。
王四沖叔爺發(fā)了煙,然后往后面一揮手,大鼓就“咚咚”響起來,管弦里吹出了“這就是娘,這就是媽,……”
孟三坐不住了,急忙又去找盼兒,可是盼兒到張奶奶娘家報喪去了,孟三只好來找叔爺。
這下,叔爺也扯不清了,只好找來了大姐。
大姐眼睛腫得象個桃子一樣,喉嚨都啞了。看看老孟,不僅是盼兒的老同學,還是婆家的二叔的女婿的老表;再看看王四,認識,正是老娘舅表叔的外甥的孫。小時候還經常一起在后山放過牛呢。
大姐也很難辦,對叔爺說:娘老子養(yǎng)我們不容易啊,生老病死只有一次,您老看著辦吧。
還是老大爽快。有這句話,叔爺就好辦多了。上月同村程四嬸剛剛過世,我們張姓在村上可是大姓,能比他們還要寒磣么?叔爺想。
于是,孟三和王四都滿意的回去了。
陸陸續(xù)續(xù),又有打腰鼓的、開路神的、打軍鼓的、?;舻模瑾{子、放三眼銃的、冰棺出租的來聯(lián)系業(yè)務。
叔爺無論土的洋的,吹的打的來者不拒。
當然叔爺還不忘派人去請潘和尚和嗩吶師傅,因為那些是獨門生意,是需上門請的。
同時叔爺還私下的吹出風,來奔喪的人情錢可以少,但花圈是萬不可少的。
晚上,張奶奶的外甥們買來花炮,燃放起來,映紅了半邊天。
過兩天,張奶奶出殯了,花圈的和各式的行頭擺開陣勢,足有兩里遠。
有很多的老人,從家里面顫顫巍巍的走出來,看著熱鬧,扁著缺牙的嘴,羨慕的說:
張奶奶的兒女好孝順啊,連走都走得這樣風光!
只有端著靈牌的盼兒知道,今后幾年兒女們的學費,就這樣吹吹打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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