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母親
“你又來看你的女兒了?”
“是,我又來看我的女兒了。”
“曹老師哪里是你女兒呀,你有個這么漂亮的女兒嗎?曹老師叫曹英,你說你只有三個女兒,分別叫余紅華,余雙華,余超華。曹英不姓余,怎會是你女兒?”
“曹英就是我女兒,就是我女兒,她剛生下來,我那死男人就死了,曹英是跟我姓,所以就姓曹。”
“你男人這幾天不在家嗎,怎么說他死了,你這么說,他知道了,罵死你。”
“我男人是死了,誰說他在家,誰說他在家,給我找出來。”……
教工宿舍的走廊上,一群老師跟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爭執(zhí)著,逗笑著。婦人睜大著眼,咬著呀,爭得十分認(rèn)真,煞有介事的樣子。她穿著長長的青色女西裝,干干凈凈的,初看一眼不象一個神經(jīng)有問題的人。走廊的一旁,是這婦人帶來看她所謂的女兒的東西:一雙皮鞋,一雙波鞋,一塑料袋花生,照例,她所謂的女兒曹英老師不要這些東西,就要退給她,她不肯接,兩人推來擋去,最終,曹老師沒辦法,只得把這些東西送到她家去。這樣的情景,這一年多以來,在我們學(xué)校每隔兩、三天就會重演一次。
這位婦人的家就在我校的校門外。聽熟悉她情況的人講,她以前很能干的,并沒有神經(jīng)病。后來,她一口氣生了三個女兒,尤其是做了絕育手續(xù)后,她就變得有神經(jīng)病了。早幾年還只神經(jīng)質(zhì)地自話自說,亂罵人。這幾年,自打她丈夫、女兒出外打工,很少回來看她,她的神經(jīng)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聽人說,她丈夫一年只回來幾天,三個女兒自從從我們學(xué)校初中畢業(yè),幾年都有沒在回來過,也沒有個電話,更不用說寫信什么的了。在她的心里,既恨女兒,生了她們害得她不能生兒子,又愛著她們,她常說,我是個娘,怎么不掛念著她們。到了每年的年關(guān),這個望眼欲穿的母親不見一個女兒回來,她的病情就加重了。
有一次,是出筍子的季節(jié),她到我校賣筍子,就放在曹英老師的門口賣,曹英老師三十來歲,很漂亮,對人也很隨和,賣就賣吧,誰也沒意料到會發(fā)生什么故事??墒堑诙?,這婦人就給曹英老師送來很多菜,開始,曹老師還以為要她買的,曹老師說她不要菜,婦人說,她不是賣,是送給曹老師吃的,曹老師不要,但以后接連幾天,婦人天天來送菜,大家就感到奇怪了,問她:“你為什么要給曹老師送菜吃呀?”她回答說:“她是我女兒呀。”大家這才醒悟,她是把曹教師當(dāng)作她的女兒了。這個女兒就這樣給認(rèn)上了,不管曹老師和大家怎樣否認(rèn)都沒用,她一口咬定曹老師就是她女兒,她就是要給女兒送東西,她就是要照顧女兒,于是就出現(xiàn)了我們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我想,她實在是太想她的女兒了,她太缺乏家人的關(guān)心了,她是在神思不清的的情況下把別人當(dāng)作女兒來認(rèn)了,把別人當(dāng)作她精神的寄托和牽掛了。
故事還在繼續(xù),這婦人近幾天又把我校的另一個女老師殷靜當(dāng)作她的大女兒了,真是讓大家啼笑皆非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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