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付家在農(nóng)村的山溝里,祖輩臉朝黃土背朝天,現(xiàn)在老了,田土是種不動了,正好在外打工的兒子小趙在縣城買了一套房,裝修也搞好了,兒子很孝順,把趙師付老兩口接到城里,看好了日子,準備進火。
正當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做著住新房的前期準備的時候,有一個問題難住了這一家子,那就是請不請客、如何請客的問題。
小趙的意思是不請客了,就是幾個親戚聚一聚,吃個飯就可以了。趙師付說,這客一定要請,我們家祖祖祖輩輩在山溝里,現(xiàn)在搭幫政策好,也住到城里來了,無論如何是要慶祝一下的。
趙師付老婆也站在趙師付一邊,說,不但要請客,還要大請,隔壁錢胖子在家里修了個平房,請客請了一條沖,我家的房子修到城里了,就更加要請了。
小趙說,你們莫老觀念了,請客又費心又費神,何必呢?
趙師付說,那不是費心費神的問題,是名譽問題。
小趙說,現(xiàn)在請客的只有三種人,一種是錢多,請客講名譽,第二種是有權(quán),請客有油水,第三種是被逼的,比如說白喜。我們現(xiàn)在一種都不是,何必要請客呢?
趙師付老婆說,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世事,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我可是發(fā)了信的啊,再說我們那條沖的人我也發(fā)了信了,上次錢胖子修了個那樣三不象的房子都請了那么多的客,是作樣子來氣我們家的,隊上的時候他就老欺負我們家,這次也要讓他來看看什么才是房子。
小趙說,這請客又不是和別人斗氣,再說請客是要投本的,我買房還欠了帳的,那有錢來請客?
趙師付說,錢的事放在一邊,先請了客再講。
趙師付識字不多,但大集體的時候當過副隊長,近幾年來在鄉(xiāng)下也幫人操辦過不少紅白喜事,也算是見過一點世面的,于是他就打聽了一些城里人請客的作法,結(jié)合了鄉(xiāng)下的習(xí)俗,不顧小趙的反對,操辦起請客事宜來。到了進火的那一天,鄉(xiāng)下老沖沖的人來了,七大姑八大姨來了,城里的幾個親戚也來了,趙師付帶他們參觀了新居,得到了許多的奉承話,連錢胖子也對趙師付家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和他家比起來他家只當?shù)泌w家的茅四了,趙師付和他老婆笑得嘴巴一直沒合攏,臉上的皺紋都起了花了,然后就到一家據(jù)說在城里很有名氣的店里去進餐,總之很是熱鬧了一番,趙師付和他老婆的心里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
近邊的客人吃過飯后就回去了,鄉(xiāng)下沖沖里的老左鄰右舍和七大姑八大姨還要住一夜,家里住不下,就把他們安排到旅店里。晚上,趙師付一家算了兩個多鐘頭,把帳算出來了:總共擺了十二桌,收到禮金三百八十二元,糖果酒水紅包飯菜每桌四百六十元,總開支五千五百二十元,還不包括晚上住宿開支和還要打發(fā)的鄉(xiāng)下親朋的車費,凈虧至少在五千五左右。數(shù)一算下來,趙師付和他老婆傻了眼,小趙說,反正我不管,這禮你們收,虧的錢你們?nèi)ハ朕k法。
趙師付和他老婆一夜沒睡好,商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趙師付對小趙說,我想好了,我和你媽回去再種兩年陽春,把虧的錢無論如何也要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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