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姐姐買了一二手房子,又急忙的要裝修,而她又沒有空,說需要我?guī)蛶滋斓拿?,為這,我就只身到了株洲。
到株洲時,天色尚早,在株百門口等到她,于是就決定先到她的房子里看看。房子在河西,離大馬路只有百十來米,但要穿過一條橫巷。這邊并沒有什么市場,但人又住得相當(dāng)多,所以,那些各色販夫,就在橫巷兩邊排開了生意,一時貨也熙熙,利也攘攘。如果有幸在鄉(xiāng)下趕過集,那一定會在這里找尋出記憶,只不過是鄉(xiāng)下并沒有兩邊林立的高樓罷了。
我微皺了皺眉頭,被她看見了,說:你是覺得這里的環(huán)境不理想吧。我并沒有打斷她,她繼續(xù)說道,我覺得這里蠻不錯啊,離我上班的地方很近,走路只要十二三分鐘,而且,買菜非常的方便。她又指指一個小小的面館,說:你看你看,就是吃早點(diǎn),都不用走冤枉路呢。
聽她這么一說,我想也是,要知道,她原來住的房子可是在北區(qū),前面臨著湘江,后面枕著石峰公園。要說環(huán)境,堪稱鬧中取靜,喧處尋幽。只是離上班的地方太遠(yuǎn),尤其不便的是不通公交車,上班時要起個絕早,而下班卻往往是一腳走到了黑。所以人搞得很是倦怠。而到了星期天,想睡上寶貴的一個早床卻猶是不可,因?yàn)槟抢餂]有市場,人又住得很是稀少,只是附近的幾戶漁家客串一兩小時的菜販,去晚了就恕不接待。要是想下下館子改善改善,那就只能吃那種很貴的河魚。用我姐姐的話說,那可不是家常菜。
穿過菜街拐了一個彎,就到了。打開房門進(jìn)去,可能是太久沒有住人,有一種輕微的霉味,除此之外,房內(nèi)倒還干凈。由于原房主遠(yuǎn)在深圳置了產(chǎn)業(yè),用過的東西大多留了下來,房內(nèi)家俱也算完備,只是略有些陳舊。但是姐姐顯然對此并不滿意,指出了一大通的不是。
這時天卻漸漸的黑了,還是明天再來,先去吃晚飯吧。我提議道,于是我們就在那樓下提前暢享了一番她未來的方便,再后便是急急的趕路。先倒了兩次公交車,再繼之以的士,才回到了臨江的家。開門,開燈,覺得一切是這樣的親切自然。還是家的感覺好啊,很溫馨呢。姐姐嘆道。那邊不也是你的家么?我問她。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這個感覺啊。她答道。我說:是因?yàn)槟抢餂]有你的回憶啊,快樂的或是痛苦的。
在客廳里面坐下,她就趕緊的倒水去了。我看了看周圍,說,我覺得這邊并沒有那邊好啊,那邊比較寬敞,并且還要比這里整潔呢。你看你看,墻上貼滿了小外甥的獎狀,還有他幼時各色的涂鴉。是嗎?姐姐也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說:以前為什么就根本沒注意到呢?是因?yàn)榱?xí)慣了吧。也許現(xiàn)在覺得那邊有這么多瑕疵,真正住得一段時間可能對這里又看不順眼呢。
又聊了一通的家常,她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我也趕了一天的路,有些困頓,便想泡泡腳睡覺了。也不知是書上寫的什么觸動了她,還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嘆道:人要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是很難的呢!
可是人究竟想要一種怎樣的生活呢?恐怕自己都想不明白。況且今天的想要,明天你又未必想要。今天的所惡,卻又往往是將來的所好。就如錢惟演待酒:“昔年多病厭芳樽,今日猶恐芳樽淺”。不就是很矛盾的么?又比如說兩處房子,現(xiàn)在來說,當(dāng)然河西的方便得多,但多年以后,一個銀發(fā)的老者,雞啼則起,伴著湘江之水慢走兩步,然后到那個早市里買上兩把小菜。聽一聽流水松濤,看一看晨光暮靄,那是多么的閑適雅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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