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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頁 武岡文學 初戀堂姑

        初戀堂姑

        王八道 2010-03-02 19:48 27
        舟子點評:很好的故事,很好的文筆!看來八道是個早慧的人!
        我記得郭沫若小時候喜歡過自己的嫂子,蔣介石喜歡過自己的姨娘,八道喜歡過堂姑,也算是一段純真的情感傳奇?。∵@個八道,看來是個相當不簡單的人!
        這文章應(yīng)該投出去,肯定可以發(fā)表!

        初戀堂姑

             

        滿爺是某軍區(qū)副軍級干部,他的女兒小衛(wèi),按輩份我叫她堂姑。
          1979年,堂姑被安排在軍部衛(wèi)生院,跟隨部隊開赴云南前線,參加著名的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滿爺給老家寄回幾張?zhí)霉玫恼掌?。照片里的堂姑穿著威武整齊的軍裝,英姿颯爽,美麗逼人,她站在長滿雜草和野花的山坡上,笑容純凈,看不出一絲戰(zhàn)爭的痕跡。
          是的,就在那一刻,我深深地愛上了堂姑。
          那一年,我八歲,堂姑二十。我從照片上知道自己有那么一個美麗的堂姑時,堂姑還從未見過我,但這并不能阻止一個孩童無邊的夢想,我把堂姑最好看的那張照片,從家里的相冊中取出來,夾在自己心愛的小人書里,沒人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大人們發(fā)現(xiàn)少了一張照片,問我有沒有拿,我當時毫不猶豫地回答說沒有。我不是一個說謊的孩子,所以他們深信不疑。
          我只盼望著自己快點長大,長得和堂姑一樣大時,我就可以去找她。并且告訴她,我要永遠和她生活在一起。
          轉(zhuǎn)眼到了寒假,我終于有機會看到堂姑了。父親帶著我,從洞口坐汔車到敘鋪,再從敘鋪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來到了山城重慶。第一眼見到堂姑時,一點也不是照片里的樣子,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衣,外面套一件草綠色手工織毛衣,黑色呢子長裙。她剛洗過頭發(fā),腦后隨意地扎著一塊絲手絹,走起路來,象一只蝴蝶翩翩飛呀飛。
          堂姑看到我,親熱地把我抱起來,急切地詢問老家和一路上的情況,沒有一點城市女孩的嬌貴和生分。聞著她身上那種舒適清爽的味道,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莫名其妙地一個勁地流淚。滿爺在一邊笑了,對父親說:“畢竟是血脈相通,從未見過面,一見面就這么熱乎。”
          那年冬天,山城重慶下了一場似有似無的飄雪,我睡在滿爺家軟和的鴨絨被里溫暖而舒適。堂姑在我的身旁飄來飄去,嘴里一直哼著蔣大為的那首《牡丹之歌》,歌聲從窗戶口飛出去,飛到對面的街道上,甚至更遠。
        春節(jié)那幾天,堂姑一直帶著我,在重慶市里到處瘋玩。從人民廣場到山城夜景,從西郊公園到元宵燈會,再從嘉陵江大橋到火車站附近的電纜吊車。那是我整個童年時光最快樂的日子,留給我的記憶就象滿爺家那床鴨絨被一樣溫暖而舒適。
          有時候,滿爺?shù)木l(wèi)也和我們一起去,那是個高大英俊的東北人,聽說槍法奇準,獲得過全軍射擊比賽第二名 。他風趣幽默,堂姑經(jīng)常被他逗得前俯后仰。每當這時候 ,我就會在心里沮喪不已,可我卻毫無辦法。
          有一次堂姑問我警衛(wèi)叔叔好不好。我找不出他的缺點,但我仍然說不好;堂姑問哪里不好?我說他是警衛(wèi)又不是將軍,有什么好?堂姑就笑了,好不好不是用軍銜和級別來衡量的;我問那用什么來衡量?堂姑說,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幾天后,警衛(wèi)先給我買了一大包糖果,然后要我把一封信交給堂姑。我不知道信里寫了些什么,但我知道這信會一點一點的挖走堂姑的心,最后還會搶走我心愛的堂姑。所以我當面答應(yīng)得很漂亮,背地里卻把那封信丟進了垃圾桶。
          時間過得飛快,元宵后沒幾天,我又要回湖南讀書了。離開重慶那天,滿爺一家到火車站送我們,那時候,那首<<送別>>的革命歌曲很流行,歌聲在站臺響起時,很多人臉上都掛著淚花。堂姑也是。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響起,轉(zhuǎn)眼就把我和堂姑相隔千里。
          一晃又過了幾年。我十二歲生日那天,是堂姑結(jié)婚的日子。我過完了生日,堂姑也就成了別人的新娘。我已經(jīng)開始慢慢知事了,失落之余我在心里默默祝福她幸福。此后沒多久,我從父母嘴里陸續(xù)聽到一些關(guān)于堂姑的事情:滿爺為堂姑找的是一個級別不低的軍官,但堂姑不愿意。她找了一個自己喜歡的,是個工人。滿爺說那工人是個工痞,一身的流氓習氣,不知堂姑怎么會喜歡上他。我見過那工人的相片,蓄著八字胡,穿花襯衣,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這是典型的“二流子”形象,而且長相也不好看,一點都配不上堂姑。
           一年后,堂姑有了一個女兒。女兒兩歲的時候,堂姑和那個工人離了婚。
        1994年,我三爺從臺灣回大陸探親,滿爺一家也飛回老家團聚,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堂姑。見面的剎那,我的心猛地一沉。我不敢把眼前的這個女人和我美麗年輕的堂姑聯(lián)系到一起,因為面前的人老了,憔悴了,身上既沒有動人的青春氣息,眼波里也沒有清澈明亮的光華。雖然堂姑仍如多年前一樣熱情洋溢,可滑過我心里的卻是無盡的傷感。
          因為家里客人太多,滿爺一家就住在附近的招待所,一天空閑的時候,我和堂姑坐在一起,說到了那個警衛(wèi)。我問堂姑他們后來為什么沒走到一起?堂姑轉(zhuǎn)頭看著窗外,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一直都沒有向我表白,半年后他去讀了軍校,再沒聯(lián)絡(luò)過。幾年后偶然在石家莊軍事學院遇到他,問他理由,他說曾經(jīng)給我寫過一封信,而我卻沒給他任何答案。。。。。。”
          我的全身如電流擊過,驚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努力平靜著自己,良久,又問:“難道就這么散了?”
          “那時候,他已經(jīng)有了孩子,我也剛剛新婚,表面看起來都象很幸福,話也沒多說一句,就匆匆離開了。”堂姑說這話的時候,淚光在她眼里閃動。
          我想告訴堂姑事情的真相,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說出來除了給她平添一份遺憾,又能改變些什么呢?
          午后的陽光從窗外懶懶地照進來,靜靜地平躺在青灰色的水泥地板上。我感覺到歲月正在從我和堂姑的身上跨過去再跨過去,轉(zhuǎn)眼就容顏蒼老。
          三爺回臺灣時,滿爺一家也回重慶,那天下著雨,堂姑走在雨霧中的背影看上去很寂寞。我鼻子酸酸的,眼里象漫天雨霧一樣模糊起來。
          我那英雄的堂姑,美麗而純凈的樣子,從此永遠塵封在我記憶的原野里。曾經(jīng),那悠悠的童心,天真純潔的初戀,這一切都如鄉(xiāng)村屋頂上的炊煙,飄散了啊消失了!
          1998年,堂姑所在的單拉機構(gòu)重組,堂姑成了廠里第一批下崗工人。隨后,她在楊家坪開了一家米線店,起早摸黑的忙碌,但生意并不見好,連女兒的學費都要靠滿爺?shù)耐诵萁饋韷|付。這些都是滿爺打電話時跟父親說起的。
          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到堂姑了,不知道她現(xiàn)在生活得怎么樣,我想,即使有一天在人海中遇到她,我也認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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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論列表

        悟空

        貧僧恭迎施主再次出山。阿尼佗佛!善哉善哉!

        1414年前

        故鄉(xiāng)的云

        剖析人性的原始愛,值得一讀!

        1415年前

        言宋

        重慶建設(shè)廠,在重慶還是不錯的。國營大企。雅馬哈、建設(shè)摩托就是他們產(chǎn)的。

        1415年前

        雨生

        好文章~,好小說~~,謝謝!

        1815年前

        山漸青

        頂頂頂!?。。。。。。。?!

        1115年前

        闖飄

        寫的好!我也喜歡這篇文章。
        類似的血緣戀我?guī)讱q的時候也曾產(chǎn)生過。

        1415年前

        長發(fā)飄飄

        好文章,欣賞了!!!!

        2615年前

        青松

        真情實感!?。。。。。。。?!

        1815年前

        舟子

        這是我見過八道寫得最好的文章之一,我喜歡!
        有點硬傷沒關(guān)系,改一下就行了!關(guān)鍵是多寫,我也好多看!

        1315年前

        劉姣美

        寫得不錯,可讀性很強,贊一個!

        1615年前

        有感而發(fā)

        作者這種處理方式才是恰到好處,其實事情真實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文章確實寫得不錯!

        1015年前

        周宜地

        言宋提到的,屬硬傷,好改的,改后當然更真實。只是你的配圖是真的嗎?怎么看也都像當今的某個演員喲!不配會更真實的。
        文章總體看挺不錯。

        2315年前

        作者回復(fù):

        把滿爺離休加在個合適的地方,可能看起來就不會讓人產(chǎn)生疑惑了。堂姑的工作單位是重慶兵工廠,后來軍轉(zhuǎn)民成了重慶建設(shè)廠,下崗就很自然了。圖是百度里找的,真實相片也有,但不在身邊。發(fā)真圖寫真字,反而不好表達某種情感,呵呵!
        謝謝周老師!

        2010/3/3 11:02:22

        股往金來

        評論修改時間:2010-3-3 1:47:06鄧元泰_言宋:

        郭沫若在舟子先生筆下就成了熟沫若!
        看了你這大作。覺得有二處有點不真實:
        一是滿爺是軍區(qū)副軍級,級別不低,堂姑竟會是下崗工人?
        二是作者雖對重慶熟悉,但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人民廣場那一帶少有作為景點為人所重視的。人民廣場及其大禮堂,經(jīng)過直轄整修后才煥然一新,也才成了凡到重慶的游客差不多必去的地方。



        我相信老一輩有這樣不為家人謀私利的官員, 我剛?cè)ナ赖臐M爺也是這樣, 他也有個兒子下崗, 他也不去利用關(guān)系. 前幾年,國家要再次免費分套房給他, 他說

        1515年前

        股往金來

        你家還有國共兩派呢!已經(jīng)提前實現(xiàn)第三次國共合作了! 呵呵

        1115年前

        作者回復(fù):

        等下看完股票,把那照片發(fā)出來給大家欣賞下!

        2010/3/3 10:24:12

        王八道

        謝謝舟子點評,謝謝朋友們的評論和建議!

        2315年前

        老特務(wù)

        寫得好!有很多懵懂的小孩子會有這種情份。我相信故事是真的。

        1215年前

        家鄉(xiāng)人_17228

        (嘉陵江大橋到火車站附近的電纜吊車。)79年重慶有了嗎?

        2115年前

        作者回復(fù):

        準確的說,我那時候坐得是電纜公交車,不是現(xiàn)在那種旅游吊車,(不過,火車站那里有個很長很陡的坡是真的。)寫錯了,謝謝提醒!

        2010/3/3 10:21:40

        言宋

        郭沫若在舟子先生筆下就成了熟沫若!
        看了你這大作。覺得有二處有點不真實:
        一是滿爺是軍區(qū)副軍級,級別不低,堂姑竟會是下崗工人?
        二是作者雖對重慶熟悉,但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人民廣場那一帶少有作為景點為人所重視的。人民廣場及其大禮堂,經(jīng)過直轄整修后才煥然一新,也才成了凡到重慶的游客差不多必去的地方。

        1315年前

        作者回復(fù):


        滿爺那時候是個傻官,這也正是他現(xiàn)在的心病。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堂姑下崗的時候,滿爺已經(jīng)離休了。至于第二點,人民廣場那時雖不是景點,但去玩玩還是合乎情理的。
        謝謝你的好建議,因為文中沒有表達清楚,才會令人疑惑,這是我該修改之處。

        2010/3/3 10:06:50

        姜遠林

        好文章,這個八道不簡單!

        1315年前

        曾山

        <少年維特之煩惱>居然是我們學生時代的禁書!現(xiàn)在時代進步了------已經(jīng)沒有了禁書只有禁止直播!

        1615年前

        春的信息_2552

        文章是寫得好,同時我也覺得你真的很王八道(蛋)。

        1715年前

        舟子

        小說式的散文,散文式的小說,欣賞了!

        1915年前

        早稻田

        你這個壞家伙 你應(yīng)該后悔一輩子 。

        1215年前

        下崗尊者

        童真。這種愛,是血脈相連的親情。與另一種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1715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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