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飄香思故友
仿佛聞到了粽子的清香,沒有桂花茉莉那么香濃,沒有酒香那么濃烈,淡淡的,細細的,一縷縷,一絲絲,泌入鼻孔,浸人心脾,醉入心窩,這是從哪里飄出來的?是木屋吧?是八中木屋傳出來的?
木屋里仿佛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那是誰啊?那么清脆,那么悅耳,是輝雄吧,她的笑聲最甜美;是春陽吧,她的聲音最清脆;是成英吧,她的笑聲最特別……
“快點啊,我們分工合作,咱們男生負責煮菜煮飯,你們女生就負責包粽子啊。”這是誰?聲音這么熟悉?是老三姜華吧,五兄弟中只有老三最陽光,不管是長相,還是性格,整日里嘻嘻哈哈,老沒個正經,典型的紈绔弟子。不過,成英是老三的克星,背地里,他的兄弟都這樣說。沒法,誰叫老三愛慕死了阿英呢,這件事已成了班上公開的秘密,也有同學說他倆情投意合,有戲!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阿英說:“人家玩笑話你們也信?”嘴長別人身上,管得著嗎?“誰愛說,說去!”黑是黑,白是白,總不能黑白不分吧?該怎么著還得怎么著。這不,老三傳話說:“端午節(jié)了,趁銻哥(校長)他們都不在,咱兄弟請你們幾個(女生只有五六人沒回家)聚一聚,喝兩杯?!薄昂?,聚就聚,不吃白不吃!不吃才是白癡?!敝辽?,當時我是這么想的。
我們幾個像土匪一樣,一窩蜂似地涌上木屋,木屋也就四五個平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里面鍋碗瓢盆什么都有,盆里是洗干凈的姜蒜和青菜,菜碗里盛著魚塊,走廊上的煤灶上高壓鍋正“滋滋”冒著熱氣,老二和老三正張羅著切菜掌瓢,老五則笑瞇瞇的依在門口當迎賓,老大和老四坐在木床上看書,我們進去時,只是微微的點了下頭,又繼續(xù)埋頭苦讀,不知情的人還以他們掙分搶秒,與時間賽跑,你若再仔細瞧瞧,就會發(fā)現他們手里拿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課本,而是梁雨生﹑古龍的上乘之作,這一幕若落在農藝老師夏的眼里,肯定搖頭直嘆:孺子不可教也!
看來他們幾個是早有準備,包粽子的糯米已浸好,粽葉已洗得干干凈凈,據說這新鮮的粽葉,還是頭一天老五阿輝從家里采集帶過來的,阿輝家住云山腳下,粽葉遍地都是,吃粽子自然方便。新采的粽葉翠綠翠綠的,約巴掌大小,湊近點才能聞到那淡淡的香。也許,詩人屈原當時愛極了這粽葉的清香吧。
在我們家,每逢過端午節(jié),血醬鴨才是主打菜,從來沒有包粽子的習俗,只是偶爾也會炸粑粑:豌豆加糯米,加少許白糖,捏成圓圓薄薄的一片,丟進滾開的油鍋里,撈上來瀝一下,金燦燦的,香噴噴的,咬一口,脆脆的,甜而不膩,味道好極了。這些年,只有當做美味來回味著,媽媽說自我讀高中那年弄過一回,以后就再也沒有炸過豌豆粑了。
包粽子,對于我們幾個農村姑娘來說,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好在我們幾個女生當中,小不點和成英是高橋的,家里年年都要包粽子,耳濡染目,包粽子自然也有兩把刷子。
“來,來,今天我當師傅,大家學著點啊?!毙〔稽c人小,可聲音卻是出了名的洪亮,只可惜學校沒有舉行演講比賽,要不然她鐵定拿頭等獎!她一邊吆喝,一邊拿起粽葉做示范,具體的細節(jié),至今我已記不清楚,只記得當時學會了,雖然形狀(三角形)不那么好看,但終歸是粽葉包著糯米,吃到嘴一樣的香甜。
八中的小木屋,總共二層,一層四間,一樓好像已長滿了青苔、雜草,只是二樓勉強可以住人。這木屋座落在桔園的前方,以肉眼目測,有點歪斜,估計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一如垂暮的老人,與蔥郁的桔園格格不入。踩在走廊上,時爾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讓人有點膽戰(zhàn)心驚,當時應該算是危樓了吧,終年無人光顧,門鎖上都是厚厚的一層污垢。也不知什么時候,“江湖五霸”打起了這里的主意,把門鎖扭斷,稍作整理清掃,木屋便成了他們的臨時根據地。
“江湖五霸”何許人也?在這里不得不簡單的介紹一下,其核心成員系我們班里五位風流倜儻的才子,自詡“江湖五霸”,其實也只是名頭響亮,倒也沒干出啥傷天害理的事來,充其量也只能算牛皮哄哄﹑調皮搗蛋了一些,不愛學習﹑成績差了一些。說是才子,倒一點也不浮夸。
老大阿亮,不僅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而且歌喉相當棒,人稱“劉德華二”,模仿劉德華的歌,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套用一句相聲詞:“那是相當的好!”曾記得,一首“忘情水”硬是讓“楊二嫂”如癡如醉,芳心大亂,拋卻一個少女的羞澀情懷,在阿亮生日的那天,別出心裁送了一條包裝得十分精致的領帶,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妹有意,哥無心?!钡诙眨莻€精美的禮品盒原封不動的回到了楊二嫂的手中,一個純情少女的芳心就這樣碎了一地。
阿亮道是無情卻有情,他喜歡我的朋友輝,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輝就是那個看上去白白靜靜﹑斯斯文文,但骨子里叛逆、熱情活波的女孩。那時,班上那些吃飽了撐著沒事干的男生,給班上許多人都起了綽號,輝的綽號就是“沙漠女匪蹦蹦跳”。試想一下,如在黃沙撲面的昏天暗日里,迎面走來一個蹦蹦跳跳的美女,這是什么概念?呵呵!無奈,直到邵陽考試結束,老大阿亮的“單相思”才劃上了句號。
老二阿權,高瘦高瘦,人精得像猴子,長相倒也有點像猴子,背地里我一概稱他“猴子”。別看他平日不說話,見了女孩還臉紅,但是腦瓜子轉得比誰都快!家用電器一類的東東,出了啥毛病,只要經他糊亂搗鼓,立馬就OK。還甭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話可是一點也不假。可印象中,阿權和我說話時,從來不敢正視我的目光,不知道是因為咱長得實在對不起觀眾,慘不忍賭還是怎么滴,反正我跟他前世無怨,今世無仇,平常也很少搭訕。但是有一次他卻被我狠狠的“訓”了一頓,估計也是郁悶不堪吧!
記得那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我們在段班長的帶領下,去鄧元泰某個巖洞玩(記不清叫啥巖了),一行人浩浩蕩蕩,興高采烈,拿的拿手電筒,點的點臘燭,一路上摸摸索索,一腳深一腳淺往里走,其實走了老遠也沒看到么子新奇好玩的東東,只覺洞里陰陰森森,說不出的詭秘,正覺心顫膽寒之際,忽然“轟”的一聲巨響,我的媽呀!把我的魂都嚇掉了,膽小的女生一路尖叫,連滾帶爬回到洞口,見“江湖五霸”正捧腹大笑,那神情猶如撿到了狗屎一樣幸災樂禍!還有雜草叢中大炮紙的碎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他們干的好事。我驚魂未定,見平日里呆頭呆腦的阿權也在樂哈樂哈,不禁氣打一處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了一句:“神經病啊!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們覺得好玩嗎?”轉身的剎那,分明看到老二阿權眼里的那一抹錯愕。
事后的第二天下午,我和成英正在操揚背后的魚塘邊,念“水產”經,忽然耳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抬頭一看,老二阿權正從塘埂的那頭向我走來?!白蛱鞄r洞口的事,對不起!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彼呎f,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遞給我,不待我反應過來,便一轉身往回疾走,那情形,就好比他面對的是一只吃人的老虎。此幕落入成英眼里,笑得她前仰后俯,哪還有半點淑女形象!“有意思!哈哈…….有戲!”瞧那小樣,連眼淚水都出來了。
至于老三阿華,大家在文章的前段應該稍有了解,不過,想起他說過的一句逗話,覺得他太有才了。那日,我們十來個人去成英家插秧,受到了伯父伯母的盛情款待,事后,姜華說:“捉豬看豬娘,娶老婆看親娘?!焙呛恰扔麟m然粗俗,話倒也在情在理。我想,也許自那次起,老三看成英的目光才開始曖昧起來的吧。
老四阿友,老五阿輝,不愧為盟友,像同穿一條褲子,形影不離,確實,他倆也有不少共同特點:寫得一手瀟灑飄逸的行書字,相貌堪稱清秀,個子稍矮,自嘲“三等殘廢”,這兩兄弟鬼靈精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逢革命年代,肯定就是那做漢奸的料。呵呵…….希望他們不要看到此文,要不然把我揪出來殺人滅口,就不好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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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瀝瀝在目,粽子的清香依然是那么醉人,而昔日同窗好友的消息,亦如石沉大海,寥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