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帶著兒子，回了湖南。
    兒子看外婆，我看母親。
    回湖南，母親沒在家，母親睡在家鄉(xiāng)的后山。
    后山上，母親的墓碑前，我與兒都不說話，我靜靜地坐著，兒靜靜地站著。
    我坐著，心事成冢，母親在里頭，我在外頭。
    我一直叫母親，可是母親沒理我。
    千里迢迢帶兒回來，母親卻不理我，母親沒像往日一樣擁抱我、心疼我、教導(dǎo)我、鼓勵我，母親甚至不再牽掛我，母親沒問我，“艷啊，你回來了？生意好嗎？胃還疼嗎？有沒有按時吃飯？……”
    兒是母親一把屎一把尿日夜操勞帶大的，是母親的心頭肉。母親沉睡前，兒是兒童，帶兒回來，兒已少年。兒見外婆，兒在面前，母親也沒心疼外孫，母親不再慈祥地拍打兒子身上滾粘的泥塵，不再皺著眉頭含著笑，不再溫和地埋怨自己的心肝寶貝，“鋒寶，慢點，慢點，別摔倒……”
    帶兒回來，母親再沒理我。
    帶兒回來，母親再無母親。
    終究，沒有忍住，我哭了，肆意地哭。兒子擁住我，我就不哭了，我看到母親在看著我，母親在慈祥地笑，母親也慈祥地說，“艷女，這么大了還哭……”
    止住哭，和兒一起整理母親的墳，墳堆，雜草叢生，好象母親被風(fēng)吹亂了頭。我恍恍惚惚，“母親化療好了，母親長頭發(fā)了……”想著想著，眼淚又嘩嘩嘩地流。
    夜幕降臨，帶兒回家。
    第二天，帶兒歸粵。
   母親滄桑的背影、母親慈祥的眼神、母親溫暖的擁抱和母親和風(fēng)細雨般溫柔的聲音，一直跟著我……
   母親跟著我，看著我走，至來生，到那頭。
    …… 清明期間，心房上鎖，只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