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清明節(jié)和父親給奶奶爺爺去掛清,父親會和我說起過去爺爺、奶奶的往事。奶奶在世的時候,我和哥哥沒有出生,只有四個姐姐,奶奶很著急,臨終的時候和父親說:兒呀,我到那邊就是搶,也要給你搶兩個兒子過來。奶奶去世后,母親就生下了我和哥哥。
十一歲那年,二十歲的姐姐患了一般的傷寒病,村里的醫(yī)生不懂醫(yī)術(shù),用了致命的阿托品,走得很突然。以后的清明節(jié),每次和父親去掃墓,父親的心很沉、很沉。在已故姐墓前燒紙錢時,我總?cè)滩蛔×鳒I。后來長大了,在外學(xué)習(xí),畢業(yè)后又在外面上班,很多次清明節(jié)回來不了,在外我依舊會想起姐姐的臉容?;叵肫鹩幸淮握{(diào)皮,拿菜刀砍木條,把手指砍傷了,她帶著我去找醫(yī)生止血的情景。
2008年我從深圳回了湖南,清明節(jié)也有了特定假日。父親也老了,患了股骨壞死,舉著雙拐走路,去掃不了墓,清明節(jié)到了,我必須回家給爺爺奶奶、太公太婆,還有已故的姐姐去掛清。
今年的清明節(jié),我在長沙出差,順道回了武岡的老家給已去的故人掛清。
我是3日下午到家的,臥病在床的母親知道我要回了,已經(jīng)在村口盼望了無數(shù)回。見到母親、覺得母親又瘦了一些。父親前列腺炎很厲害,每晚要解很多次小手,也一樣瘦了很多。原來是母親照顧股骨壞死的父親,后來母親不行了,是舉著雙拐的父親照顧患心血管病的母親。大姐來了和我講父親的病很厲害,我和大姐說:無論怎么樣我們要保住父親,要是父親先走,母親會馬上跟著去的。
清明早上,我做了早飯,和雙親吃了飯,收拾了碗筷,母親打著精神幫我準(zhǔn)備了去掛清用的紙錢與香。
今年的清明,愛人、女兒沒有回家,嫂子他們也沒有回來,一路只有我一個人。要去很多地方,要走很長的山路。
我常常在追問清明的內(nèi)涵,紀(jì)念故人或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紀(jì)念故人的背后應(yīng)有更深層次的意義。過去的清明節(jié),我在去掛清的路上總會沉淀、總結(jié)自己的過去,剔除雜念。在深感人生的艱辛與無奈后,更多的是要考慮怎么去努力工作,達(dá)到收獲好人生的目的。清明是要反省自己,提高自己,在故人墓前可以說:我努力,我成功了,或者是我盡力了,我不后悔。
一個人走在路上,景色撩人眼。山間霧靄繚繞,樹木長出了碧綠的新芽,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霧紗;山花夾帶著一股泥土的氣息,怡人心脾;溪澗流水潺潺,飛燕已歸來,在田野上低空掠影。但自己的內(nèi)心更加不太平靜,清明的內(nèi)涵又多了一層。爺爺去世時不到六十歲,奶奶去世時不到七十歲。父親明年八十歲了,母親也七十九了,身體虛弱的雙親不知還能走多久是我心中的一個痛。也許幾年后父親、母親會離我而去,到那時,清明節(jié)在故人的墓前再怎么傷寒都喚不回故人的真容。更多是后悔:在生沒有常回家看看,多陪伴老人一會。清明是要提醒生者懷舊惜今,珍惜身邊的親人。
我想何謂清明?清明不僅是清掃去故人墓地上的雜草與塵埃,在故人面前更多的是要掃清生者的雜念,明確生者的未來,珍愛身邊的人,做到不留遺憾,在故人面前沉重說:我盡力了!
寫于2015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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