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黑暗中下了車,雙腳踩在故鄉(xiāng)的土地上了,我終于回到了闊別七年之久的故鄉(xiāng)。此時的故鄉(xiāng),它不再是夢境,我是真真切切回到她的懷抱了。
街上,漆黑一片,我隱約望見對面一片高樓,這是哪里呢?記憶中的車站旁邊是沒有這么高的樓房的,我甚至分不清楚方向。此時此刻相對記憶中的故鄉(xiāng)而言,我是徹底的陌生人,沒有人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原本熟悉的武岡城了,感覺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了。
有摩托車和出租車在叫我,半夜三更的,車費一定比較貴吧?我于是向他們搖搖頭,他們可能當我是外地人了,便跟我說起普通話來,看來武岡的普通話普及程度還挺廣的?!叭ゲ碳姨炼嗌馘X?”我試著問了一下,可是沒有人知道在哪里,反倒問我怎么走!哎,看來知名度太低了,沒人知道!幸好這群人中有一人大致了解,于是豎了個指頭,“一百塊!”不是吧?我坐公交車只要兩塊呢,看來只能坐在候車室了。
天麻麻亮,我走在街上,望了一下四周,再在記憶庫中搜索一下,大致弄清楚了方向。呼吸著清晨新鮮的空氣,我走在街上,感覺這樓房變矮變舊了,這街比以前更窄更短了,沒走多久,我就走到水南橋。怎么這么快?這種感覺很奇妙。
在橋頭等到了回家的公交車,那車依舊是那么破,坐車的人大多數(shù)是去我那個村的,可是我竟然一個人都不認識,當然他們也沒有誰認識我。我有點疑心,呆會回到院子里,我和院子的鄉(xiāng)親們會不會也互不認識呢?真要是那樣,那可是夠奇跡夠笑話的。
幸好院子里的鄉(xiāng)親,除了小孩子外我都還能認識,一個個熱情地圍了過來。
“是雄佗回來了!好多年不見了啊,這次沒帶婆娘回來?。俊贝蠹叶己荜P心地問起來。
“哎,討不到??!”我很無奈地說,但他們不信,我只好跟他們解釋,他們才有點信了。
“一心只悟倒撈錢咧!這么久也不回來!看你這個大胖子,應該是發(fā)大財了?”也許他們看到我這樣子,心里便這樣認為。
“沒有呢,哪有哦?在外面打份工發(fā)了不財?shù)摹!蔽倚睦锖懿皇亲涛?,看來在家鄉(xiāng),大家對金錢也是看得也是如此重。
“至少也是高工資了吧?”鄉(xiāng)親們追問著。
“哈哈,一般子,還可以。過得去就可以了?!蔽椅ㄓ腥绱藨吨?,實際上我這些年混得差勁得很,平時也沒有拿過什么高工資,就連此刻也是身無分文,也正因為混得差,我才一直沒有回家。
我回到屋子里,這些年由于家里人常年都在外面,很少回家長住,屋里到處是灰塵,顯得破爛不堪,我想起這些年一家人在外的滄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翻了翻木箱子,那里面裝著在家時期的全部成長經(jīng)歷和記憶,看著當年寫的那些豪言壯語,是那么有理想和執(zhí)著,那么激情四射,再細細體會一下那口氣,真可謂是年少輕狂,只可惜這些現(xiàn)在全部茫然無存了。而原先制定的的那些目標、計劃,竟沒有一個實現(xiàn)了的,它們全變成了夢想,飄飄蕩蕩,漫無邊際。
翻到最下面一本,覺得很眼熟,原來是同學畢業(yè)留言本。哎,學生時代早已遠去了哦。翻了翻,里面同學送給我最多的一祝福是:祝你愛情事業(yè)雙豐收!我不禁苦笑,心里無限感慨:雙豐收?當初意氣風生,也想著要雙豐收的,不過現(xiàn)在這模樣,離豐收怕是差十萬八千里了。
夜,靜得出奇,我思緒萬千。這靜夜一下子將我喚回到七年前的那些夜晚。那時的夜也是這般靜,我也像今晚這么心情復雜,感慨良多。
現(xiàn)在跟七年前的心情也有一些截然不同之處,當時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心里除了迷茫,更多的是充滿了幻想與希冀,每天都興奮著,睡不著,一直躍躍欲試著想走出去看看,而現(xiàn)在算是從外面混了一圈回來了,也確實見識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只是那與我無關,我無法融入到這種精彩中去,我的心累了,受傷了,激情也漸漸退卻了,可以說現(xiàn)在比七年前更迷茫,更加找不到方向。
于是,我想到了老家這個天然的避風港,在我最疲倦最茫然的時候,我又回來了,也許在這里最適合休息,安心養(yǎng)傷。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朝接一朝更替著,折騰來折騰去,進入一個新朝代就給人一種重新回到原點的滄桑感覺,而我此時也有類似的感覺,七年前的那些寂寞的夜晚,我也是這種心情,今夜在同一間屋子里,我又找回了那種心情。七年了,在外面走了一圈,什么都沒有撈到,兜兜轉轉,跌跌撞撞之后,再踏上回家的路。我又回到七年前的那個原點。
夜深人靜,仰望夜空,月亮悄悄地躲進了云層。我望著天空許久許久,不禁想到了明天,我的明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