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小學時,家里很窮,時常不能按時繳納學費,當然領不倒新課本。大約兩三個星期后,班主任老師無可奈何地讓我父母打學費欠條,由我羞愧萬分地交給他,便領到了新書。
我自小受了這一觀念的影響:書是不能玷污的,否則大不敬。--大人們說,用書作衛(wèi)生紙,會冒犯孔圣人。害得我小時候每次如廁,對處理污穢的廢舊書報都有所顧忌,盡可能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其閱讀效用,翻過來看過去,老半天才完事。時至今日,回家見到長輩,有人還在笑話我。當然,他們也有人從另外一個角度理解:我自小好學。

這新領來的課本來之不易,加上我自小養(yǎng)成愛惜圖書的習慣,我是格外悉心呵護的。放學回家后,找來當時易見的廢舊報紙,翻出母親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將書包了起來,然后在正面寫上課本的稱名。手藝雖不算高,倒也妥帖。這工作,別的同學,要么由父母來做,要么由哥姐完成。我無哥姐,父母也從不過問這事。
入了初中,包書就只選擇主要科目來做了。高中時,學習任務緊,包裝課本沒了心思,記憶中只對一本數(shù)學參考資料做過書皮--那年代,教輔讀物不多,限于經(jīng)濟條件,弄到一本也不那么輕松。

讀大學時,買過少數(shù)如《古漢語常用字字典》、唐詩宋詞鑒賞、魯迅集子單行本(如《吶喊》、《彷徨》)之類的書,我也是包裝過的。研究生畢業(yè)后,因書越發(fā)多起來了,我只對格外看重的圖書穿衣服,尤其是購進的二十四史及其它典籍,如新舊《唐書》《晉書》《全唐詩》等。后來,即使是典籍也不怎么包書皮了,是因為購了一套中華書局點校本的《宋史》,大部頭,40冊,費勁。
現(xiàn)在的書,大都裹了塑,保護了書封,也有部分有護封,但不少做得并不好,閱讀時不方便,還得取下它。當然,條件好了,一些我認為極有價值的書,如有精裝本,我不會選擇平裝本。
我讀書有一習慣,對書中認為重要的語句,只用鉛筆而不用鋼筆或其他有色筆勾畫,當然也不折頁(時間久了,就會斷裂)。讀碩士時,從圖書館借了一部宋代文人別集以作畢業(yè)論文用,我是第一個讀者,書較新,閱讀時用紅色圓珠筆作過記號,還書時,被管理員發(fā)現(xiàn)了,因關系較熟,她只是勸我以后不要這么做。從此,我改用鉛筆勾畫。讀博時,第一次上圖書館還書,也被管理員發(fā)現(xiàn)了問題,見是鉛筆畫的,她順手找來一塊橡皮,笑笑讓我消滅污痕。直至今天,我在課堂上時常翻看學生自圖書館借的書,見有鋼筆之類的畫痕、折頁,都告訴他們要愛惜公共物品,以方便下一個讀者使用。

我的藏書,不輕易外借本科生。好幾年前,一本科生做畢業(yè)論文,借了我一書,返回時,書封臟兮兮的,內頁畫痕折痕全都有,我說了他幾句,他說買一本賠我,我當然婉拒。有意思的是,上學期,他博士學成后,又回母校成了我的同事,見面時,我啥也不說,結果他還是能認出早已老態(tài)的我,并笑說起那故事。至于自己的研究生,我當然得借,甚至主動為他們購置文獻資料,他們知道我惜書,借去的書,都會加書皮,也從不勾畫和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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