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世界上有一種最美妙的聲音,那便是母親的呼喚———但丁
記得那年春季,正是早稻分蘗時節(jié),禾苗長勢喜人。一個周末,我從城里回到鄉(xiāng)下。僅僅才一個月未見,兩歲多一點的兒子聰聰瘦了許多,看見我感到陌生和害怕。我伸手想抱一抱他,他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慌忙往他媽媽懷里鉆。妻子憂心忡忡對我說,半個月前,她帶兒子去地里干活,把兒子一個人放在一棵大樹下坐著,他看到路邊有好多漂亮的野花,爬起來去路邊采摘,不慎失足滾倒水田里了。全身濕透了,滿臉是稀泥巴,恐怕是受了驚了。你看,人既瘦又黑,晚上睡覺也常常半夜三更哭鬧。
我聽了妻子的話,鼻子酸酸的,一把拉過兒子,緊緊地抱在懷里,輕吻他的小臉蛋。
這天夜里,天公不做美,竟下起了毛毛細雨。夜深人靜時,妻子提著一只簸箕,吩咐我打著手電筒,隨她去“撈”兒子的魂。在兒子栽下去的地方,禾苗茂密地生長著,有些正在含苞待放。妻子揚起簸箕,像撈魚蝦一樣,撈了三下,表情是虔誠的。我看到簸箕里撈著的是一些稻草,一些水泡沫之類的東西,并沒有活潑跳動的生物,可妻子就像撈到了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小心翼翼地提著簸箕往家里走去。
田野四周,傳來輕輕的蟲唧聲和此起彼伏的蛙鳴聲。
走在回家的路上,妻子嘴里不斷地低喚著兒子的乳名:“聰聰,回家了,聰聰,回家了……”聲音輕柔的甜美的,充滿了母愛,好像手里正抱著慚慚入睡的嬰兒。
天下著小雨,狹窄的田埂小路,我倆尤如走鋼絲繩一樣,一步一個趔趄,幾次差點兒跌倒。妻子手里緊緊地提著那具有生命力的簸箕,嘴里不忘低喚著兒子的名字。聲音在深沉的夜空下,傳得好遠好遠。
回到家里,母親早已守候在熟睡了的兒子的床前。妻子提著簸箕閃身進屋,隨手把門緊緊關(guān)上,接著連喊三聲:“聰聰,回來了么?”每喊一聲,母親緊接著應(yīng)一聲:“回來了!”我們走近床前,妻子伏下身去吻了吻兒子的臉,她的臉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我小時候,也很貪玩,有時夜里伙同一群小朋友們玩打仗,捉鬼子,屋前屋后漫山遍野地到處亂竄。夜深了,當(dāng)聽到母親長一聲短一聲呼喚時候,就只好乖乖地回到屋里來睡覺。如果那一天,母親發(fā)現(xiàn)我貪睡,不想吃飯,又沒有哪里痛,無精打采的樣子。母親就會嗔怪地罵一聲:夜不收的,又丟了魂了!于是,母親就要為我“喊三夜”魂。母親幫我喊過多少次魂,我是記不得了。唯獨那年的一次,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農(nóng)忙季節(jié),我從城里回來,大家都說我瘦了。母親問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說沒有啊,只是有一天晚上,做了一個惡夢,把我嚇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發(fā)毛好多天呢。
那天晚上,母親執(zhí)意又要為我“喊魂”。夜深了,母親手里點燃三炷香,走到神龕前鞠了三個躬,然后走出房子,來到屋東頭的大路邊,嘴里念念有詞,把兩炷香插在地上,手里拿著另一炷香——“引魂香”往回走,一邊走,嘴里呼喚著我的名字。待進茶房門時,把“引魂香”插在門邊的磚縫里。“呯”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接著放開喉嚨大喊三聲:“小畫,回來了么?”我假寐在床上,守在我身邊的人連忙接音:“回來了!”母親柔柔的聲音,令我熱血沸騰,使我淚流滿面。
母親的一聲聲甜甜的呼喚,都寄予了一個母親對孩子們的無限關(guān)愛。世界上,沒有什么聲音能比母親的呼喚更美妙、更動聽的了。
每一個年輕的游子喲,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都走不出母親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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