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女孩本來是個流水線員工,不過她利用空余時間去上課,拿了大專文憑,后來調(diào)了上來做文員。”他與我說著他身邊的人與事。
對面站臺的三人在視線中登上公車絕塵而去。我依著他,慢慢地濡染他的生活,他的氣息。
人總是不同的,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在原地踏步,而有些人,卻總能抱有“今日長纓在手,何日縛住蛟龍”的堅韌,認(rèn)真生活。
自強不息的人,總會讓生活開出別樣的花來。
車來了,我們登了上去。
三毛說,公車是只青鳥,現(xiàn)在,青鳥載著我們向前方飛去。
他就坐在我的身邊,我倚在他身旁,我們一起外出。
明明是第一次結(jié)伴而行,可此情此景,卻又總是如此熟悉。
美好,很美好。遺忘多年的美好,如今一一再現(xiàn)。
微微搖晃的車在向前奔走。
青郁的樹木,熙攘的街道,繽紛的人流,聳立的高樓、湛藍(lán)的天空與明媚的陽光。窗邊緩 慢地替換一幅幅幻燈片。
轉(zhuǎn)入石油工業(yè)觀賞區(qū)后,在蔚藍(lán)澄轍的天空下,忽然見到一片片機械化的設(shè)備與林立的器材建筑披著金黃的陽光撲面而來。
無云的碧空下,這是幅后現(xiàn)代色彩明亮的油畫,華麗而蒼涼、精彩卻寂寞。
穿過了工業(yè)區(qū),很快就聞到了海熟悉微咸的體味。
下了車,步行一小段路,再抬眼時,豁然開朗。
嘩嘩聲中,欄桿身后,海那張溫和而熟悉的笑臉,如約而至。
這顆地球蔚藍(lán)的眼淚,如昔的湛藍(lán)而碧綠,溫婉與勇猛。而我心內(nèi)隱藏多年的那顆悲傷的淚滴,此刻卻握在了我的手里。
一起來看海,不再是多年的夙愿。夢幻與現(xiàn)實重疊,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此刻是夢,還是以前種種本來就是個夢,或者一直以來,一切就是只是一個夢。
懂事的海,此刻只是平靜溫柔地默不作聲。
“嗨!你看,這個就是我一直愛的人!”我在心里對它喊。
調(diào)皮的海笑了起來,卷起輕浪,輕拍岸邊。漣漪蕩了開來,一層層的推動,延伸消融在無邊波浪里,重歸平靜。
若果前塵舊事,與今天明日能夠全部撕碎扔進(jìn)大海,想必,人生也不過僅是瞬夕間的潮起潮落。
“冷不冷?”耳邊傳來他輕柔的聲音。握著我迅速冰涼的手,他的手很暖。
“沒有。”我搖搖頭,繼續(xù)眺望無邊海垠。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現(xiàn)在,再也不必遙隔天涯共觀一輪明月,我們就在海的面前,共賞它的浩瀚無邊、熱情奔放。
眼前是片全藍(lán)的海景圖。遠(yuǎn)處茫茫海岸線上交融著海天一色的灰藍(lán)天空;再高一點的天空卻轉(zhuǎn)成了深藍(lán)色的;而自己頭頂?shù)奶靺s又是湛藍(lán)色的了;慧黠的海輕巧地將天空幻化出絕代的風(fēng)華。
睛空里飄動著朵朵的流云,調(diào)皮的太陽鉆進(jìn)了一片云朵的身后,將它烘出美麗的金邊。
這片云,五光十色,這片云,流金溢彩,這片云,轉(zhuǎn)瞬即逝。
除卻巫山不是云,他就是我生命中僅此的一片云。
沿著岸邊的路,我們一起往下走。
人流如鯽、海風(fēng)獵獵,小路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各種手工藝品與特產(chǎn)。
我們一起說起當(dāng)年共同認(rèn)識的朋友與同學(xué)。
嘩嘩而去的時光,一去多年,如今逝如流水。年少的相逢,永遠(yuǎn)是生命中最美麗的圖片。
“你知道我是那一個學(xué)校畢業(yè)的嗎?”他說。
“司法警官學(xué)校。”我當(dāng)然是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沒足夠的時間解釋與交代,只是,他的一切,我總是大概知道的。很多東西,我心明如鏡,只是他不講,我就不說。
他就是他,我愛的他,與他的學(xué)歷、出生、環(huán)境無關(guān);與他是否已婚、未婚、或者是否單身無關(guān)。多年前,我愛上年少憂郁的他,多年后,我愛著如今成熟有小肚腩的他,或許再過幾年,我仍然會愛他,又或者再過幾年,云淡風(fēng)輕,我已不在意他。
愛只是一種感覺,與一切有關(guān),又與一切無關(guān)。
說起多年前的事情,如今竟宛如昨日??墒?,事實卻是,八年時間,白駒過隙。
青蔥歲月里一起開心流淚的同學(xué),如今早已各自成家,各自飄搖,為了工作、生活四處散落。
“如果當(dāng)年你愛的是小平,或許你們早就結(jié)婚生子了。”小平是我的同學(xué),我和她一起與他相識在蔥郁的校園內(nèi)。
“是呀,我怎么不愛上她呢。”他也笑了。
“如果當(dāng)時我也愛你就好了,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我忽而感慨。
“不一定的。”他笑著說。
我也笑了,不再說話。確實,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他竟是這樣的了解我。當(dāng)年年幼的我沒有主見只有愚孝,為著父母的一句話,可以放棄一切回到小城,守在他們身邊。
事實上生命也沒有那么多如果假設(shè)。
事實上年少的他見到我愛上我,可當(dāng)年的自己對他說,如果愛上他肯定是個悲劇。后來,我真的愛上他,時間差異,我們錯過,各自生活。
這一幅悲傷的少年禎像,懸掛在我眩目的青春里,伴我風(fēng)雨飄搖,一路至今。我永遠(yuǎn)趕不上他的腳步,如今,我拼盡了全力,趕上了與他一起同行的片刻,然而,我也快將力竭聲斯。
這是個悲劇。
無奈事實,一語成讖。
“想什么?”他低頭問發(fā)呆的我。
“沒有。”我笑了。
昨日已成流水,而今天的一切,在晃眼之間,也將成為昨日,然后到了最后,一切皆空。
景物、喧嚷、人流、海風(fēng)。我們一路沿著小路往下走。
微澀的海風(fēng)不時拂弄我們的衣裳,而與他這樣攜手同行,是讓人感覺滿足與安詳?shù)?。我多希望能就這樣地被他握著,一直往下走,直至去到了盡頭,再回首所有的錯與對。
轉(zhuǎn)了一圈,回到市內(nèi),夜,就是這樣措手不及地?fù)淞诉^來。
華燈初上,異鄉(xiāng)的燈光是同樣的璀璨明亮。
電話響了。
“你怎么這樣沒有責(zé)任心,把女兒放你媽家,自己一個人一聲不響跑到湛江去了?什么時候回來???”吳在另一邊指責(zé)我。
我是一個錯得離譜的人,等待我的狂風(fēng)暴雨,或許蓄勢待發(fā)。
電話繼續(xù)響起。
“今天股東們跟大家開會,劉說你休一天假幾天不見人。”小會計在另一端說。
職場停不了的明爭暗斗,天天上演。
我嘆了口氣,仰望這城市的漆黑上空。
萬家燈火聳立點綴了城市的容顏,每一盞后面,都有不同的愛與家的故事。而我,只能站在下面川流不息的馬路邊、依在我所愛的人身邊仰望著它們,無法動彈。這是命運給我的難題,然而,這到底是判斷題還是問答題或是選擇題?
看不盡的風(fēng)景,走不完的長路,然而,時間總是有限的。
他若看向我,我就會不自主地微笑。只是,我生命中的微笑或許只有這么多,全部給了他,以后,又教我怎樣對別人笑?
晚上還是回到這間酒店。
他吻著我,這樣溫柔、激烈、纏綿、銷魂。
身體的沸騰與情愛的熾熱,是讓人沉醉與羞愧的。
這種熱切的欲望讓人陌生,然后悲傷。
只是,若果你愛一個人,你或許再也找不到比這更直接、有力的表達(dá)方式。
我的淚,就這樣輕易地滑下來。
這么多年了,我對異性一直很淡漠,從精神到身體。我并不是善男信女,我也不是恐龍剩女,事實上我年輕、能干,有魅力。未婚之前,在我身邊的異性,一撥又一撥,可我除了寂寞還是寂寞,這種感覺無法言喻。
然而此刻,我卻清楚地感覺到了欲望。身體的欲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的欲望。如今,我渴望與他擁抱、親吻、糾纏,除此之外,讓人害怕的是,我更渴望與他結(jié)伴同行,一生相依。
我對他說了很多句我愛你。
他從沒有說過,我并不介意。
然后,我依在他肩上,放歌給他聽。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歌,在一個客人處復(fù)過來的一小段,但我很喜歡。
greatness as you
smallest as me
you show me what is deep as sea
a little love,little kiss
a litlle hug,little gift
all of little something.these are our memories
you make me cry
make me smile
make me feel that love is true
you always stand by my side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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