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陽

唐文俊

作家采風，激發(fā)靈感，朋友相邀已久。興奮一夜的我踩著晨鳥的歡叫追隨前行的伙伴去郊外南山寨頂看朝陽。

深鎖一宿的夜色里漸顯朦朧的亮光。逶迤的山道上人影綽綽，健步如飛，偶爾傳來吆喝聲。撩人的山風拂過身后，在山谷里轟鳴。天上似乎著了火，涂抹成斑斕的色彩。霞云里嬌紅欲滴的朝陽羞抱墨綠的山頂冉冉升起。  

一道道金暉在起伏的樹峰間逡巡，漏射的陽光在樹林里激越著朗朗書聲。早起晨讀的學生們這里一個那里一人，樹叢后，草坪間，或舉手或投足，興奮地攫取書頁里飄落的隨想咀嚼起來，緊緊地含著不放。

一擔擔商客一頭挑著熱氣騰騰的饅頭一頭擔著飄香的稀粥笑容可掬地遞過毛巾。自發(fā)爬山的人流有人出隊，接過毛巾擦干汗?jié)竦纳碜?，邊走邊充食著商客預備的早餐，笑語連連，不時地喊起號子揮動手，憋足勁頭沖上前。快樂的節(jié)奏在山道上起伏，顫動著蟄伏已醒的生靈，奏響和諧的樂章。嫩綠的樹葉隨風嘩嘩作響，伴奏起來，其樂融融。

一個個帶著紅袖章的清潔工勤快地清掃殘葉撿走垃圾，親切地提醒人們注意安全，微笑著往來穿梭。

一簇簇斜掛“為人民服務” 胸披的志愿者在山梁幾道險峻的拐灣處冒了出來，甜甜的笑靨里溢著歡悅，無償?shù)厮蛠砜煽诘牡V泉水，供奉著揮汗如雨的爬山者樂解心渴，隨時準備幫助失足的人流。

朝陽穿越彩云，越升越高，懸掛在東方的天空，讓道于爬上山頂?shù)目鞓方?。廣闊的原野突現(xiàn)眼簾，一條泛白的小河宛若蜿蜒的銀色長蛇把其分割成兩塊，無數(shù)綠白相間的小鏡連綴而成的田垅在朝陽里熠熠生輝。四周天邊仿佛青色盤龍環(huán)繞，整過看來活像朝陽下蛋于人間遂成玉盆。一群白鷺掠過朝陽，染成金黃，尖叫著撲向玉盆。玉盆里響起“突突突” 地耕田機聲，一群農(nóng)人似螞蟻般撒落在鏡片上爬行。有人拿來了瞭望鏡，鏡內(nèi)另有一番世界：烏白混合的銅鵝引吭高歌，拍打著翅膀，爭先恐后地撲向小河。頭扎花辮的牧鵝姑娘身著紅衣白裙，手撫神笛吹奏起來，臉上如同朝陽吻過，爬上紅酒的色彩。手拿長桿的童男吆五喝六地趕著武岡絲鴨走向翻耕的田野。似乎聽到鴨語里傳來童男捋上褲管挽起衣袖跳下水田躬身翻泥鰍的驚叫。有人挑著肥料走向田垅，在小田里來回走動，揚手撂撒有機肥料。一群男女齊著走向田垅，平整好的田間留下他(她)們插秧時雞啄米似的倩影，水面如鏡的小田穿梭著稚嫩的秧苗。有人嫌慢，駕著插秧機來了。對面機耕道上的彩車里跳下服色各異的俊男靚女，是送戲下鄉(xiāng)的隊伍前來慰問，彩旗飄飄，鑼鼓喧天。上街趕集的人們輟步圍了過來，左瞧瞧，右瞅瞅，好不熱鬧！一縷縷耀眼的朝陽湊著熱鬧，溫暖田間，編織歡悅，滿垅寫上快活的詩篇，共描鄉(xiāng)村春神圖。

忽一人揮手驚呼，瞭望鏡順河而下，拉長了距離。遠去，天邊，車水馬龍，禮炮聲聲，標志著現(xiàn)代化進程的第一條高速公路在武岡市城鄉(xiāng)順利通車，前來慶賀的人們在陽光里神彩飛揚。小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駛，飛進狀如青龍的山系。目光沿著青龍山系往回走，朝陽裹住青山，山腰神奇地飄來云狀霧靄，與高聳的煙筒里的煙霧聯(lián)為一體，現(xiàn)代化的工廠在山神里隱約可見。山坡上，漸漸露出了羊群，牧羊小伙或許在搜尋什么。牛羊滿坡的壯觀跳入眼簾。鏡頭瞄準牧羊小伙，跟蹤到了黃色的地方，工人們正在爭分奪秒地修建現(xiàn)代化垃圾廠，綠色環(huán)保型的小城蘊藏著企盼的希望。宛若巨蟒匍匐前行的倒虹吸管吐著泛白的泡沫，匯集成水，隨渠奔向層疊的田野。水力發(fā)電廠旁熱鬧非凡，換班的職工好像在比劃著黨的好政策，臉上蕩漾著喜人的笑靨。河岸上頭帶斗笠身披蓑衣的釣魚人手忙腳亂，激動異常......

目隨鏡移，心花怒放。同登山頂?shù)娜藗冇械碾p手卷筒大喊，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沉睡的心靈有了波動的漣漪：朝陽成了心目中活躍歡快、充滿誘惑的嬰兒——希望的象征，快樂的象征；有的當場吟詩頌文，激情四射，把人們傾情依戀、造就一切生命的朝陽當做先輩，敬愛有加；有的手舞足蹈，配合默契，把人演繹成朝陽：晨讀的朝陽、健身的朝陽、叫賣的朝陽、返老還童的朝陽；有的扳動像機，快門按過不停，攝下這動人的一格：看朝陽、話朝陽、享朝陽；更令人興奮的是有人拿來諾大的畫紙，素描著和諧的天、地、人，竟把田野上耕種希望的勞動者畫成金碧輝煌的朝陽，天上地上，飛禽走獸，農(nóng)人牧童，全是朝陽，蒸蒸日上，朝氣蓬勃......

采風的作家們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腳步，冒著汗，匆匆走下山去，箭一般地奔向田垅，融入茫茫原野，追趕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