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清明節(jié)。
天,剛下過一場甜絲絲的雨。
天陰沉沉的,道路泥濘。她沿著那條雜草叢生的小路,來到了一座新壘起的墳前,墳?zāi)估镩L眠著她的戀人。墳頭上插著一根樹枝,樹枝上掛著一疊紙錢和一串吊掛。墳?zāi)骨坝幸欢褎偀^的紙錢灰,風(fēng)一吹,漫天飛舞,好像一群彩蝶。
顯然,有人來掛過青了。
春寒料峭。一陣夾著寒意的風(fēng)刮過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她蹲下身來,從手提袋里拿出水果、糖、酒、香煙等供品擺上。燒化了一疊紙錢,打開一瓶高度子白酒,祭灑了一點酒在他的墳頭。接著,點燃一支香煙擺放在他的墳?zāi)骨?,一縷青煙隨風(fēng)裊裊飄去。一串長長的黃白綠三色吊掛飄動在他的墳頭的樹枝上。
她淚流滿面。
那天,當(dāng)她急匆匆趕往醫(yī)院看望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當(dāng)他那高大、健美、英俊的身軀,化作一道光一份熱一縷煙而成了骨灰,裝進了一個漂亮的黑木匣子里與大地融為一體的時候,她強忍著眼淚,不讓眼淚流下來。她知道,他的死是光榮的,是不應(yīng)該哭的,不應(yīng)該用眼淚這廉價的東西來玷污他的英靈。
兩個人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這條路是曲折的。兩年多的交往,他們有了深厚的感情。公園里的長椅上,留下了他倆依偎的身影,灑下了許多癡心的話兒;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如今的一切都成為了一段美好而心痛的回憶。
往事,轉(zhuǎn)眼成夢!
她長時間地跪在他的墳前,悲泣著,淚水浸濕了衣襟。思想的烈馬奔馳到兩人世界里去了:他笑盈盈的向她走過來,手里捧著一束玫瑰花。他拉著她的手,歡快地奔跑在沙灘上,撿拾著美麗的貝殼。林蔭道上,她的頭輕倚在他的肩上,他一只手摟著她的細腰,一只手點著她的鼻尖,甜甜地唱著:“是你給我愛,是你給我愛,愛向我走來......”
她喃喃地對他說著話:“剛果,你好狠心呀,一句話都未曾對我說,就匆匆地棄我而去了,我沒有愧對你,我是真心實意愛你的。你孤獨嗎?我正陪著你呢。今天是清明節(jié),我給你帶來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你開心地吃吧。你不要擔(dān)心老母親無人照顧,你走了,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會像親生女兒一樣侍奉她老人家的。親愛的,你安息吧!”
又一陣風(fēng)吹過。天空,飄走了一片云。陽光灑下來,淡淡的。不遠處,兩只蝴蝶在翩翩起舞,近了,近了,在她的頭頂上盤旋。她好奇地抬頭望著這兩只蝴蝶。難道這是我倆的化身?
收回目光。眼前倏地一亮,墳頭上一點綠意映入她的眼簾。她驚喜地低喚了一聲:“啊,綠色的生命!”哦,是一根嫩綠的草芽,在他的墳堆上破土而出了!她忘情地撲上去,捧吻著那一點小小的綠,仿佛吻著了他那溫潤的嘴唇。
草芽?不,是他第二次生命的再現(xiàn)!
她定定地望著那點綠,因為他總是喜歡穿一身橄欖綠,她喜歡綠色。
她靜立了一會兒。她拿著那瓶打開了的白酒,繞著他的墳潑灑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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