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云山大俠
圖文/都梁記憶
網(wǎng)絡(luò)微信的信息快捷:大年初一“九省通衢”傳瘟疫,這是人類千年萬年未曾的事。
作為云山下一農(nóng)民響應(yīng)政府號召,在家憋了6天,前天去了趟云山半嶺村,無意之中與孑居云山的地道山民打了交道,繼昨天發(fā)文《山尖的夕陽》于武岡人網(wǎng)后,心潮波濤仍在起伏,趁瘟疫“武漢肺炎”仍未解封之機,將這種惺惺相惜的文字編出來,不饗讀者饗自己。人潮人海中每個人安頓好了自己,就是不給世道添亂。
前天這位我直接問過他名字,他也直接告訴了我,與我共宗同輩,宗親族譜上能翻到他的身世。本來按時下流行的規(guī)則不能曝人隱私,但這年頭這世道:人,有不止三六九等。有些人隱私不能曝,萬一曝了也是生活小節(jié)風流韻事;另外一種人,沒有什么不能曝。
好事不出門,丑事傳千里。兩千年前的《獻曝》之丑流傳之今,在武岡荊竹鎮(zhèn)一帶還有印跡存在。
一對貧賤夫妻破衣爛襖蜷縮在冬天的墻角曬太陽,老公對老婆說,“如果把曬太陽這種舒服偷偷稟告大王,一定會得到重賞的”。
前天云山這山民,你說他還有什么可隱私的?他的窮正是他想告訴全世界的,連我這個一面不識的不速之客,都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央求給他“弄到錢”。他說他去過市政府許多次,市政府干部說替他解決了錢的,卻“總不見錢到手”。說這句話時,他頭搖得很僵硬。
說起山民窮確實窮,窮得連名字都幾個人合用!別以為現(xiàn)在云山是武岡人的風景區(qū),相對于云山主峰北坡的旅游區(qū),南面半坡的半嶺村窮多了,半嶺村六七百村民基本上遷徙殆盡。云山主峰東南西北,也只有南面半坡能夠住人!
說到名字合用的話題,真的有讓眾多兒女合用的,比如“小英大英細英,大狗細狗小狗”等名字。
半嶺村叫“毛佗”的人好幾個,同一個村落從小號毛佗的男孩多了長大后分不清,就有人叫“癩爺毛佗”。
其實,以“狗”以“毛”取名也寄予過美好祈愿:狗賤但身健不用擔心養(yǎng)不成。毛?許是生下時營養(yǎng)不良周身瘦毛?但,瘦有瘦的精神。現(xiàn)代人的美不是追求精瘦么?另外,這毛還代表聰明能干,賈平凹先生有過觀點,“連續(xù)生活在城市三代以上的人,身體該長毛的部位沒毛或少毛……”。這在武岡俚語中也能找到佐證,這句話現(xiàn)在還在用,就是“生個崽女要瀝毛”!瀝毛就是聰明能干,不瀝毛就是不能干,“瀝”字武岡人發(fā)音常?;焱谀莻€不文明,常人說不出口的“嬲”字,統(tǒng)一發(fā)音lia(去聲),粗鄙的武岡人常以這個字組詞罵娘的。
城市人不瀝毛?是指養(yǎng)尊處優(yōu)安逸日子久了的“官商三代”,不曬太陽少流汗毛孔自然退化。安逸久了,生存意志自然銷靡,哪里還能聰明?聰明是苦難逼出來的。再者,常年出入云封霧鎖的山林生息,身體的毛就是天然保護件。毛孔發(fā)達豐富者,傷風感冒了能通過運動排汗,就能排濕通竅。否則,如門當戶對官官相通的《紅樓夢》中林黛玉千金之體,何曾瀝毛?林黛玉是“官三代還是官四代”分不清?所以林黛玉小病小災(zāi)都扛不過。
瀝毛:就是瀝干毛上的水分,但活毛與死毛瀝水的原理不同的。活毛靠生命運動,毛孔自然吸收消耗掉毛上的水分。死去的皮毛上有水,要靠太陽曬干或者烤火烘干。
頭發(fā)也是毛,頭發(fā)洗了濕了,未干之前的樣子好看么?見過身驕體健的仔狗淋雨后瀟灑的抖毛動作嗎?所以瀝毛不瀝毛讓武岡人賦予了如此重要的生命含義。
武岡人什么時候什么原因?qū)ⅰ盀r干”讀成“嬲干”的?這跟人生季節(jié)有關(guān),不細講。如果說與下流文化有關(guān),這下流也透著苦難與辛酸。這正如時下半懂不懂的毛頭小子不滿父母爺爺奶奶“按時吃飯不要玩手機”訓誡時,咬牙切齒痛蹦出來的那一個“草”字,是同樣生理發(fā)泄。
流行文學剛才看到一個標題,《富二代裝窮吃別人的剩飯剩菜》,這年頭寫文章也要裝,不想個“極不可能的噱頭”做廣告一般人不會讀。吃別人剩飯剩菜的人是富二代?我看頂多是富一代。造謠的事情多了!做假做到了文化人領(lǐng)域,做假應(yīng)該到了頭。
誰說文學能虛構(gòu)?
誰說小說能虛構(gòu)?
連小說都不虛構(gòu)的他民他族“瀝毛”很多了。而我們連《白洋淀紀事》的紀實文學都虛構(gòu)成那樣!豈不誤國誤民。
我不知道,不能確定,前天這照片中的云山大俠小名是否與“毛”有關(guān)?但他的聰明能干可與“李子柒”比。
李子柒如果像他一個人住在半嶺村,只怕餓死都沒人知道。而李子柒確實有人哄抬,哄抬李子柒的人用心何在?路人不盡知!



所幸網(wǎng)絡(luò)時代,李子柒一現(xiàn)身,就被拆穿了去。去年夏天農(nóng)民工大批返鄉(xiāng),不是被渲染成“大批農(nóng)民工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么?李子柒被拆穿理所當然,因為她太鮮太艷太不自然。
除了李子柒,其實,更平淡無奇版的精英文化仍在盛行,比方領(lǐng)導當著員工,老師當著學生,成天價地重復“要向某某學習,爭當先進爭做大老板”等等,都是違背自然別有用心的蠱惑教育。說到這里我禁不住要問,“老師,領(lǐng)導:如果每個人想當領(lǐng)導想做老板,可能嗎?”。
人家的“及格”教育本來是先進的,先進的教育思維竟讓折騰成勞命傷財?shù)膼盒?。給學生千方百計打滿分,是害了孩子還是有益孩子?是不是借打滿分的手段收家長們的紅包?教育局教育廳教育部:你們教育出來的人才在社會上是一個模子套出來的,滿分又有什么用呢。???我們的老師和領(lǐng)導這么多,原來就是靠給人家“打滿分”謀生的,家長使錢反復補課就是讓老師打滿分的。
靠老師打滿分的學生沒用了,應(yīng)該是沒用了,社會已經(jīng)在承認,重點大學畢業(yè)生仿佛找不到適應(yīng)的工作了。社會是多姿多彩的,生活也是,我們的教育也要多姿多彩才行。
既然有追求多姿多彩的思維,那么前天這位云山大俠?我還有什么借口讓他云山霧罩。
網(wǎng)絡(luò)曾有炒作的大咖,對于云山大俠本人不希望炒作他,一般的手段也炒作不了,尤其不希望以捐助形式炒作。云山大俠,他“塘里麻鼓塘里好,井里麻鼓井里好”。他離不開他的云山,云山有他的悠閑和自在,云山有他的懲戒或教誨。每個人是需要被懲戒的,懲戒這本書最好來自天地自然,任何人為的書本可能被看作是“討好或不軌”。就如黃家?guī)X上這房子,主人不在時,南來的海洋季風順著新寧縣水廟鎮(zhèn)安心觀這狹長通道長驅(qū)直入,高興的時候讓你涼爽,不高興時揭瓦破壁摧墻裂柱……

此文投筆發(fā)表之時,又聽說大俠對面西邊方向屋里“榮”字輩名“光”者,去年也死了。這“光”長我一輩,生前看風水為職業(yè),也有四五弟兄,也是終生不娶。因為不娶看風水生意清淡?,F(xiàn)在人怎么了?連風水師生意也趨炎附勢了?沒娶老婆娶不到老婆的這位“光”竟也因此生意不佳!但比較云山大俠這房子這屋場,風水師“光”的房子不遭風吹不當風吹?應(yīng)該就是風調(diào)雨順家泰人安的基本保證。
云山大俠這屋場:開陽是開陽,站在堂屋前能一眼望到三十里外新寧縣水廟鎮(zhèn),但當風:你看屋頂那么大塊石頭壓住還是瓦飛椽斷。
前天面對面交流時,肆無忌憚拍了他許多照片,他也直接告訴我他的名字。剛剛查了《五修.江夏郡始遷祖子正公.黃氏族譜》之“城南黃家?guī)X上”分譜,翻到他的分頁,令人唏噓不已,其
祖父:只有生日,無歿(死)日,娶黎氏,與黎氏皆無墓葬記錄。
父親:是祖父撫養(yǎng)的異姓孩子,成家時娶鄧氏。只有生日無歿日。生下他與弟弟,弟弟入贅異鄉(xiāng)。
母親:只有姓,無生日,無歿日,無墓葬記錄。
本人生日:只有出生年月,沒有日期,無婚姻記錄。
不知道自己生日的云山大俠有國藉、鄉(xiāng)藉、祖藉,60余年念念不忘“祖藉鄉(xiāng)藉國藉”的云山大俠:父親的名字叫“榮讀”,讀書的“讀”;自己的名字叫“家余”,富余的“余。

在這個舉國上下規(guī)避“武漢肺炎”的春節(jié),已過去了6天,云山大俠肯定不知道這件世界大事,因為家里沒有電視更沒有手機。在與我半小時有多的語言交流中,他反復央我給他“搞到錢”:我,我無言以對。離開時,他鑿他的竹簡沒有起身送我,甚至沒有半句招呼,頭都不抬。
我也沒怪他,我沒理由怪他:我風飄來,風飄走。于人于己,無半分紛憂。
他鑿竹簡很重要:竹簡能替他遮風擋雨,我呢?


都梁記憶撰文于20 20 02 02(這串相當尋味的時間數(sh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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