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子的蛇系列看過之后,非常喜歡,我也寫寫蛇,湊湊熱鬧。我乃山野之人,蛇倒是朋友一般,說起蛇,有滿肚子的話要說。
舟子的文筆細(xì)膩,寫得聲色俱在,我不會寫,不懂技巧,就寡寫幾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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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蛇比高
如果把家鄉(xiāng)的蛇的神秘故事寫出來,恐怕一下子寫不完。而且思路也很零碎,沒整理出來,也零碎寫一點。
比如蛇比高,老人說有人會在山上遇到蛇忽然竄上來,直直挺起,和你比高。我說要是我遇到我拿根棍子逢中打斷他。老人嚴(yán)肅和我說:千萬不可!你只要把手里拿的樹枝舉起來,比它高,它就會逃走。要是你沒有它高,它就會來咬你。
關(guān)于蛇比高,后來我問過老師,他想了下,說這可能是蛇的一種求偶行為,就像孔雀開屏畫眉比聲一樣,覺得有道理。
在他們的故事中,我知道了很多的奇怪的蛇:比如一種雞冠蛇,我聽過不止十個人說過,能飛,有冠,奇毒。還有兔子蛇,全身潔白有毛,常棲息在一種竹子里面,這種竹子我們叫箭桿竹,他葉子就是端午用來包粽子的棕葉,也奇毒。還有一種蛇,從高處掉下來會摔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然后一節(jié)節(jié)的東西會動,慢慢連在一起,又活了。還有鼓氣蛇,聽說你看它只有筷子細(xì),過一陣子有鋤頭把粗。
兩頭蛇我看見過,蚯蚓那么大,又黑又丑,尾巴上有一個頭,后來才知道是一個假頭,一般的人往往分不清哪個頭是真的,不敢抓。
“蛇相附,快脫褲”,如果你看見兩根蛇在交配,你將要倒血霉,趕快把褲子脫下來,頂頭上,老人是這么說的。有一次放學(xué)路上和一同學(xué)行,他忽然叫:看,兩條蛇纏在一塊呢。我答:在哪里?回去和老人說,被嘮叨了一頓說我傻,告訴我別人看見蛇相附,叫你,你千萬不能應(yīng),一應(yīng)聲霉氣就轉(zhuǎn)你身上。
當(dāng)然,我看到最聰明的做法就是看到了,大叫:哇呀,兩條好大的泥鰍??!馬上有人會邊應(yīng):哪里哪里,邊飛奔過來。
二:隨地可見的蛇
小時候膽子天大,根本不知危險恐懼為何物。做過很多驚險的事。
我們放學(xué)路上看見一條四腳蛇,膽大的一把抄住,然后買一盒鞭炮,插一個在它口里,炸了,它皮厚肉粗,倒絲毫不損,看那蛇被炸呆的樣子,我們哈哈大笑。還親眼看他抓過很多蛇,菜花蛇老鼠蛇,甚至竹葉青,他告訴我們有的蛇沒毒,放心抓,咬幾口沒關(guān)系。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分不清楚有毒蛇和無毒蛇,也沒敢用手抓過蛇。
在稻田里釣青蛙,感覺一沉,以為那頭被什么掛住了,用力一扯,一條蛇。還有放學(xué)的時候我一個人沒事做在溪水里摸螃蟹,兩邊泥墻有密密麻麻的洞,我把手伸進(jìn)去摸,螃蟹會惱怒地夾我的手指頭,在它夾住的瞬間把它扯出來,常傷痕累累的手提一串螃蟹背著書包天黑到家?,F(xiàn)在想起,謝天謝地,從沒摸到蛇。
蛇的絞殺能力非??植赖摹C考议T口都有木柴,上面不久長草和苔蘚,蛇往往在里面,有次伯母家清理了門前的柴堆,理了一半,清出了各種各樣的蛇,最后膽寒了,不敢動下去了。有一次我們在玩,一只雞在我們面前大搖大擺走進(jìn)一蓬草里,唧唧叫兩聲,撲騰幾下沒動靜,過去一看,被一條蛇絞成一團(tuán)了,那蛇有一斤多,被他們吃了。還有更驚險的,二娘在喂豬,豬欄上面都是干稻草,忽然有一團(tuán)東西幾乎擦鼻子掉下來,仔細(xì)一看,一條一斤多的蛇包著一個半斤的老鼠,還是沒逃出成菜的命運(yùn)。有的蛇吞了個老鼠,就一動不動懶洋洋地躺著,象條死蛇,到鍋里了還沒回過神來。
家里蛇也來造訪,家里的蛇不能打,老人說是死去的前人化成的。一次一條小指細(xì)的黑色蛇楞攔在門前,還不怕人悠著不走,人也不方便進(jìn)出,奶奶先念念有詞禱了半天,然后燒紙,它死了一樣還不動,爸爸剛回來,知道了過來干脆就是一鋤頭。死蛇也會來,有次在床底掃出一截一截的蛇,還扭動帶著新鮮的血,原來是貓叼回來的余糧。
三:給我心里陰影的蛇
老人說,蛇是記仇的,你給它留口氣,他活過來會報仇。然后說了一些很寒的例子。于是大家打蛇就變態(tài)到鞭尸的地步,往往它的頭骨會被砸得粉碎。
給我余悸的是兩條烙鐵頭,很毒的一種蛇,土灰色,頭出奇的大,長得像癩蛤蟆一樣丑惡。
那是剛剛開春的一天早晨,很冷,我還在烤火,媽媽帶著一身水進(jìn)屋,她說嚇壞了,拔甜菜差點摸到一條蛇。我一聽蛇,就來了興致,問她蛇還在嗎?她說沒動應(yīng)該在。我順手操起個火鉗跑到地里,那蛇果然一動不動蜷曲在冰冷的黑土窩里,我用火鉗碰了碰,感覺硬邦邦的像鐵,我想這不會是一條凍僵的蛇吧,又戳了一下,閃電般的,我嚇一跳,那蛇動了。
我用火鉗夾著它的七寸,到屋門前的曬谷坪把它放下來,無論怎么跑也跑不掉。它顯然發(fā)怒了,頭抬了起來,小樣還拽,我用火鉗敲它頭,它盤成一圈圈的,頭在縮在中間,越敲越往下壓?;舻厮念^像箭一般向我腿彈出來,我想它是算計了很久,那個距離已經(jīng)是和它最近,那一瞬間的機(jī)會它抓住了。幼稚的我呀,只是為了好玩,一瞬間的疏忽,想不到這個高級生命被這種沒大腦的低級生命算計成game over了。
它的嘴巴張大翻開,紅色的喉管擠了出來,兩根巨大的白色透明的往里勾的管牙齜出,幾厘米的差距,它的頭沒有掛住我,據(jù)說鉤住后它就掛著不停扭動,三五分鐘你取不下來。
從此我非常怕蛇,那兩個白森森的牙讓我不寒而栗。也告訴我,不管生命如何微小,你不能輕視它戲弄它。
另外一次是六月下很大的雨,到處嘩嘩一片水的世界,村莊像一個漏斗,屋子建在漏斗腰,水流到了漏斗底就瀉入地下。
雨過天晴,富,我的弟兄,一直玩到大的童年伙伴,和我在雨中的家呆悶了,他說去漏斗底看去,這么大的雨,說不定山上沖下來蛇,打死吃肉。
這完全是亂說一句,我倆去了,果然一片水茫茫,漏斗底的莊稼淹了不少。他跳下水,忽然怪叫一聲連蹦帶跳爬上來。
他不是被蛇咬了,而是山上沖下來一種有毒的螞蟻,蜇了幾口。仔細(xì)一看,水里果然黑壓壓一片都是。
我們繼續(xù)更加謹(jǐn)慎的往前走,忽然后面叫:哇呀,你腳底有條蛇??!
我以為他在和平時一樣嚇我開玩笑,我也不慌不忙裝作四周看,嘴里念哪里哪里?可我真的定睛一看,我操,他媽的真的有條蛇。我大叫一聲,狂奔出一百米才停下,腳不停地發(fā)抖。
等平靜下來回去看,我站的石頭兩邊長出一棵小灌木,比我腳高出一公分,上面網(wǎng)著一條蛇,樹是灰色的,不仔細(xì)看還真看不出來。這種蛇就是比較賴,不輕易攻擊人,還好。
打死拿回去,決定把它吃了。這是我第一次吃蛇,以前有機(jī)會吃,老媽不準(zhǔn),說蛇狗肉鴿子有“預(yù)”,吃了會破相,既然信了。
也許是我最后一次吃蛇,很難吃,肉很硬湯很寡,后來才知蛇肉不能見鐵,見鐵就腥,我們就是用鐵鍋在煮,浪費了一條蛇?,F(xiàn)在知道蛇身上有許多寄生蟲,蠕動的蛇就夠惡心了,蠕動的寄生蟲那更讓人倒胃口。
現(xiàn)在看見蛇,我也不再打它,以前是覺得生死之間一扇門,現(xiàn)在成了一堵墻,活著都不容易。
四:補(bǔ)充
今天在google上查了下,蛇比高、雞冠蛇在全國各地既有不同的傳聞??梢娨膊皇鞘裁礋o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