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氣溫驟降,習(xí)慣南國生活的人們都猝不及防,很多中招的。咱家大、小寶也無幸免。
節(jié)后一上班,妻就帶著工廠司機在工業(yè)區(qū)的路口招工。年關(guān)將至,人員流動頻繁。很多工廠招工就像求雨一樣,可大多都鮮有人來。人才市場都快關(guān)門了,去哪里找活人?頂著寒風冒著細雨在空曠的路口等了一天,無人問津,鎩羽而歸??吹狡薜腝Q簽名,我就知道要壞事。妻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鳳體嬌貴得很。加之聚會當天略受風寒,感冒如期而至。
小寶從小就會折騰,被子壓得再好,她三兩下就能踹開,自己滾到枕頭上蜷著,經(jīng)常凍得拔涼拔涼的。妻可謂是用心良苦,從襁褓開始就自己縫制一個睡袋,裹粽子似的給塞里面。倒還可以將就。大了,小腳桿也有勁了,蹬被子那更是家常便飯。買條鴨絨睡衣每晚給她裹住,再蓋上空調(diào)被,經(jīng)常是蓋被變成墊被,還是挨凍。妻只好摟著小寶同蓋一床被??杀蛔犹?,再加睡袋裹得嚴嚴實實,時常不是熱著了就是著涼了。加之每天吃飯都是吃個湯涼菜冷,風寒感冒,有點咳,也就在所難免。
看著大寶小寶一個個的流清鼻涕,打噴嚏,瑟瑟縮縮的樣子。心里怪不舒服??瘁t(yī)生吧?打針吃藥,也不太好使。食療吧,連續(xù)三天晚餐燙火鍋,滾燙的湯料加點袪寒的食材,輔以些許生姜、朝天椒,吃得她們嘴巴直砸吧,抽冷氣。吃得舒坦,安逸,汗還是發(fā)不了??勺炖镆粋€個冒泡了。雪上加霜。
再燙火鍋,清淡點。
妻吃完,感覺還不是很好,要先睡了,多蓋床被子發(fā)汗。依經(jīng)驗,發(fā)寒了。小朋友還不困,一個人在看喜洋洋和灰太狼,自娛自樂。偶爾傳來吸鼻涕的聲音。電腦前的我也腳冷??礃幼诱娴氖菙?shù)九寒冬了。這該死的天!
該想點法子了。洗碗,看到廚房里的生姜。一個念頭涌上來。煨姜湯,給她們煨姜湯驅(qū)寒。立馬洗凈電飯鍋,把前幾天妻給寶寶做可樂雞翅剩的大半瓶可樂倒進去燒上,再洗凈生姜切片投進去熬。洗好碗,姜湯開了,冒出一股淡淡的帶點辛辣的味,在空氣中氤氳。繼續(xù)上網(wǎng),熬上一陣后保溫煨一陣。湯汁縮水剩三分之二了。濃濃的姜汁可樂新鮮出爐了。
大寶,小寶各一碗。小寶是不敢趁熱喝的,怕燙。放一邊涼著,還看電視。稍涼,喚妻起來喝了。掖好被子,繼續(xù)昏睡。小寶的待冷了才喝。甫一入口,小家伙大叫:“哇,好辣!爸爸,怎么可樂里面有姜的味道啊?唔,好難喝呀!”撒嬌不肯喝。哄著咽了一口,第二口小家伙一直含在嘴里不肯下咽。“唔唔,唔唔”的做鬼臉。好話講盡,喝了兩口繼續(xù)看電視。
繼續(xù)上網(wǎng),繼續(xù)看電視,繼續(xù)沉睡。
21:30了,小家伙該睡覺了,明天還得上學(xué)。千呼萬喚始出來,極不情愿的換睡衣。抱去廁所提尿完。又嚷著要看看書。呵呵,還會折騰哈。偎到被窩里坐到看吧。掀開被子用手探探,妻背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臉上也有了紅暈,睡得很深沉,很舒暢??礃幼舆@東東還很管用啊。
小家伙繼續(xù)看她的小人書。我還上網(wǎng)看看新聞。全世界除了不凍的,都凍著了,還凍得厲害。
看妻安詳?shù)乃蝗幌肫鹄霞襾?,白雪皚皚,天寒地凍的老家。老家的親人此刻是否正圍爐夜話,烤著橙黃的柴火。也在想著遠方的我們。
記憶中,有啥病痛,父母親總有一些土法。頭痛了,母親會把生姜切片蘸鹽搽兩邊太陽穴。躺在母親懷里,瞇眼看母親小心翼翼又用力的搓。感覺很幸福。拉肚子,母親煨壇子里的陳年酸水給我們喝。耳腺炎了,母親磨刀,把磨刀的湯汁小心的敷在上面。眼睛長紅癤子了,母親叫我們把手腳伸展開,趴在老屋壁上。親自操刀劃圈圈。邊劃邊念念有詞,樣子很虔誠。淋巴結(jié)腫了,母親會在我們睡覺時抹點生豬油 。很奇怪,很多次居然就那樣好了……
母親一直在辛勤操勞。為家,為我們小輩。無論天寒地凍,晴雨雪霜,都不曾歇息??v使累了病了也要硬撐。不肯去醫(yī)院打針吃藥,怕花錢。風寒感冒了,就用土方子。母親病了,最急火攻心的自然是父親。噓寒問暖,端茶送水。鼓動陪母親去診所,母親是不肯的。父親說服不了母親,就只有土法上馬。洗涮干凈家里的荷葉鍋,燒一大鍋水。再投入一些陳年稻草,干橘子皮。干老蘿卜頭等等東西熬著。再把兩塊紅磚塞在灶膛里燒得紅彤彤的。不太懂事的我總是好奇的圍觀,還覺得好笑。
父親把澡盆洗涮干凈放平穩(wěn)了,端條小板凳放盆里,再把竹編涼席圍在外面。倒入滾燙的開水,請母親坐上凳子,腳放在盆沿上。竹席頂上再蓋個竹編團箱,圍得嚴嚴實實的。父親稍稍掀開竹席,用火鉗夾著燒紅的磚頭,小心翼翼的放到盆里。只聽到“吱溜”一聲,竹籠周邊及頂上冒出熱氣騰騰的水蒸氣。父親把早準備好的塑料薄膜圍在席子周圍,用繩子系上。
母親在竹籠里面坐著蒸著發(fā)汗,父親在竹籠外面搓手,邊問:“輕快些么?”母親:“燙得很,出汗了!”
如此幾次,父親又回去繼續(xù)燒水,燒磚頭。
十余分鐘后,水稍涼了。父親把里面的磚頭夾出,加點開水。投入剛剛燒紅的磚頭,再把席子,薄膜小心圍好,系緊。
母親就這樣在里面蒸著。邊訴說是在哪里哪里不小心受了寒,吃了虧。父親邊安慰說:“蒸久點就好了!”邊囑咐母親下次注意點,不要把功夫當命一樣。
反復(fù)幾次,逾30來分鐘。父親再問:“好滴么,輕快點么?”“強多了,哎,張飛那么雄也怕個病字。出汗了。好多了。”父親把蓋子掀開,用瓢勺從上面澆水給母親沖涼。母親洗涮好,裹著衣服出來。鼻腔不再“嗡嗡”的,精神多了。
隔天,母親又生龍活虎的勞作了。
長大后,在異鄉(xiāng)??傇谶@樣的夜晚恍然想起父親,母親的桑拿。只是,物是人非。母親即使再病。也沒有父親的桑拿,父親的溫暖與依靠了。想來不勝唏噓……
及至自己成家,養(yǎng)育妻小。相濡以沫。在家人病痛的時候,用與父親的桑拿異曲同工的土法溫暖著家人的心。
那已不是土法桑拿和可樂姜湯,那是一味神藥,溫暖你我的心靈雞湯。
愿天下父母身體康健,白頭偕老。天下家庭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