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立輝認識李小娜的時候,是那個下午,程立輝才5歲,而李小娜也才7歲,程立輝是湖南人,而李小娜是廣西人。他們的父母來到海南的這個農場,才認識的。農場里,就像是一個小社會,來自湖南,江西,廣西,廣東,四川不同省份的人,組成了一個小團體。
程立輝雖然只有5歲,但是個頭卻比李小娜高,一般的人還會以為李小娜小他2歲,李小娜看到一個陌生的男孩,來到了這個農場,而且比她還高,她似乎沒有好感,因為這個農場里比她高的男孩子,幾乎都欺負她,甚至比她矮的,也欺負她,她有點失望,為何沒有來一個女孩。
程立輝來到陌生的地方,沒有了家里的伙伴,大家的語言也不一樣,他悶悶不樂的呆在家里,海南的夏天,就像是一個愛笑又愛哭的孩子,早上晴陽高照,到了午后卻來了一場不小的大雨,傍晚卻有看見太陽在努力的蒸發(fā)雨水。程立輝呆在家里,拿出從家鄉(xiāng)帶來的玩具,孤單的玩著。他想念家鄉(xiāng)的小伙伴,他討厭現(xiàn)在的農場,他也討厭這里的人,說的話都很奇怪,一句都聽不懂。農場里那群孩子,他很想和他們玩,但是,他們拿著稀奇古怪的玩具,而他只有旋轉的陀螺,只有用書折疊的紙飛機,只有媽媽做的風車。
程立輝到農場的第三天,下午午睡醒來,父母都去農場干活了,只剩下他自己在家,他打開門,父母卻不見了,他害怕起來,大聲哭起來,哭聲把隔壁的李小娜吸引過去,也把那群農場的孩子吸引過去。
很多孩子都看著他。“這么大了,還哭。”“他是不是餓了?”“你是不是在找爸爸媽媽呀?”孩子們看著滿臉淚水的程立輝,議論紛紛。李小娜走過去,看著程立輝,她才感覺到這個小男孩膽子很小,父母不在身邊就哭,她說:我知道你爸爸媽媽在哪里,我?guī)闳グ伞@钚∧葼恐塘⑤x的手,程立輝似乎也明白了她的話,就跟著去了,那群孩子也好像是在看猴戲一樣,跟著去了。
但是,李小娜到了農場的果樹林里,卻沒有找到程立輝的爸爸媽媽,程立輝哭得更厲害了,李小娜說:你別哭了,我?guī)闳フ岫钩?,很好吃的。摘到酸豆,你爸媽就回來了。那群孩子也聽了李小娜的話,一起去上山上摘酸豆吃,這種酸豆是長在樹上的酸果,像豌豆角那么大,很酸,熟了之后,味帶甜味。
程立輝看著這么多伙伴,都來牽自己的手,也就不哭了,只是保持沉默,因為他不會說普通話,來到山上,看到一棵很大的樹,上面結滿了酸豆,但是卻很高,那些孩子,爬樹的本領卻很高,沒一會兒,就爬到了樹枝上,往上面扔酸豆下來,扔到那些爬不上樹的孩子頭上,啪!“哎呦,好痛,你扔到我頭上了!”,這把程立輝逗樂了,笑了起來,他也趕緊撿起這些從天而降的酸豆。足足摘了三袋子,他們才從樹上下來。
李小娜把酸豆外面一層毛茸茸的毛用小刀刮掉,放到程立輝手上,說:你吃吧,很香的,不過現(xiàn)在還很酸,到我們上學的時候,就會甜的。程立輝將酸豆放在嘴里,脆脆的,咬開,一股濃濃的酸味占據所有味蕾。但是,他覺得挺好吃的,于是吃了不少。晚上吃飯,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牙齒咬不動飯。
第二天,李小娜來找程立輝玩,因為她不討厭他了,因為他膽子小,肯定不會欺負她,所以,她才是可以做朋友的。他們去地里挖涼薯,然后去摘野果吃,海南的野果,有野葡萄,野菠蘿,野菜,甚至在路上還可以碰到野豬,他們不怕,農場的狼狗,會追到野豬,將他們咬死。
程立輝慢慢的會說普通話了,會主動地去找李小娜玩,他們在農場里嬉戲,在酸豆樹下聽李小娜背唐詩。就這樣,他們開心的度過了2年。
當程立輝跟李小娜說要回家讀書的時候,李小娜感覺自己的小伙伴,而且是玩得最好又不欺負自己的男孩子就要離開自己了,李小娜心里很難過,她說,那我去摘很多酸豆給你吧,你們家鄉(xiāng)沒有酸豆。
小娜自己爬到樹上,把最大最好的酸豆摘下來,從樹上扔下來!啪!扔到程立輝的頭上,哎呦!他痛苦的叫道。小娜卻在樹上咯咯的笑起來。
小娜在樹上問:你回家還會來這里嗎?
立輝:我媽媽說,暑假我就可以過來。
小娜:你回家還會記得我嗎?還和我玩嗎?
立輝;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會記得的哦。
小娜從樹上下來時,不小心摔著了,扭了腳,而第二天,程立輝就跟著媽媽回湖南老家了,他一直惦記著小娜,希望她的腳快點好起來,在火車上,他拿出小娜給他摘得酸豆,他說:媽媽,明年暑假,我要來海南的!媽媽說:好的。
小娜自從程立輝回家以后,似乎少了很多快樂,因為她不開心可以找立輝玩,甚至還可以“欺負”一下他。他們都希望暑假快點到。而程立輝也時常想念小娜,想念一起摘酸豆的那些開心的日子。
第二年暑假,立輝又來到了海南,小娜開心得快跳起來,她說:你長高了!我給你摘了很多酸豆,給你!
他們暑假又去山上摘那棵樹上摘酸豆,一起在酸豆樹下做暑假作業(yè),一起去農場摘芒果。
暑假結束的時候,程立輝已經收到了小娜的一大包酸豆,她說:這夠你吃半年的。她咯咯的笑起來。
上初中時,小娜回廣西了,卻一直沒有來海南,程立輝獨自去那顆酸豆樹下,將豌豆摘下來,曬成果干,寄給李小娜。每當程立輝站在酸豆樹下,他就會想起小娜的笑聲,想起小時候的他們在這里的快樂時光。
那彎酸豆,成了兩個人的思念,它帶去的不僅僅是歡樂,也帶去的是牽掛和依托。
有些人,可以記憶一輩子,有些樹,也可以留戀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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