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又是一年春運(yùn)時,每年的歲末,親情,愛情,友情,都會化成一張窄窄的車票,我在這頭,而親人在那頭。春運(yùn)這場“候鳥式大遷徙”,一年一度,如潮汐輪回。多難,都不能阻擋我這個遠(yuǎn)方的游子歸家的心切;一年又一年的春運(yùn),猶如一場上演的親情大戲,一張小小的車票,滿載了人們奔向的同一個主題——回家。而這一切努力,都有一個最樸素?zé)o華的理由:因?yàn)橛H人的期盼……
婚期已經(jīng)是越來越近,未婚妻打來電話告訴我,家里已經(jīng)發(fā)出了請?zhí)喠司葡?,就等著我早些回家。我掐指一算,???我和未婚妻商量好的,婚期定在農(nóng)歷十二月二十八日,離婚期已經(jīng)是只有一個星期了,我平日里忙于工作,居然忽視了這人生中的大事?
我趕忙理清思緒,放下手頭的工作,著手整理行裝。但一想到現(xiàn)在正是春運(yùn)的高峰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回家的火車票呢?于是,又為能否如期回到家中而犯愁了。愁歸愁,行動還是得行動。
第二天,我趕了一個大早,來到火車站的售票廳。只見售票廳里是人山人海,隊伍已經(jīng)是排起了一條長龍。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售票窗口的那一個大屏幕上滾動的字幕顯示,到哪里到哪里的票已經(jīng)售完。我的心一緊,再仔細(xì)的看,壞了,回家的車票最近兩天的都已經(jīng)賣光了。望著人頭顫動的人海,我是愁腸百結(jié),卻又是那么的有心無力。
就在我百無聊奈的排在人群最后面等待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兄弟,買票啊,到哪里呢?”
我條件反射的回應(yīng)了一下:“湖南。”回過頭一看,不認(rèn)識,完完全全的一個陌生人,我立即警覺起來:“誰跟你是兄弟?。课也徽J(rèn)識你。”我的口氣很不友善。
沒有想到對方并沒有生氣,繼續(xù)笑著壓低聲音對我說:“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嘛,不要生氣。你看,最近兩天的票都已經(jīng)買光了,你回湖南,我可以幫你啊。”
我立即意識到,我碰上票販子黃牛了。他繼續(xù)對我說:“兄弟,你如果想在今天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時間內(nèi)買到回家的火車票,就請你跟我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承認(rèn),這個黃牛,完完全全的掌握了我的心理動態(tài),在那一剎那間,他那兩句輕描淡寫的話語徹底的擊垮了我想留在大廳繼續(xù)排隊的意志。我不由自主的挪動著腳步,跟著這個票販子走出售票廳的大門。
來到火車站廣場的一角,他左右瞧了一瞧,對我說:“兄弟,我這里還真有一張去湖南長沙的火車票呢,你看這樣行不?平時這車票的價格是155元,現(xiàn)在是春運(yùn)特殊的時期,你就給50元手續(xù)費(fèi)怎么樣?”
“50元手續(xù)費(fèi)?。窟@么貴,你也太黑了吧?再便宜些行不?”
“兄弟,50元手續(xù)費(fèi)你還嫌貴???要不這樣,一張票你給200元,要還是不行就拉倒。”票販子轉(zhuǎn)身欲走。
我急忙的拉住他說:“200元就200元,這票我要了。”我從口袋里拿出200元錢付給了票販子??烧l知道,就在票販子要將票拿出來給我的時候,不知道哪里喊出了一聲:“快跑啊,警察來了。”
一聽到警察來了,票販子立即飛跑,我趕忙追了上去:“喂,你還沒有給我票呢?我的錢……”可票販子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哪里趕得上?我被聞訊趕來的警察誤會成了票販子,逮了個正著。我被警察帶回到了警務(wù)室,一詢問,才知道我不是票販子。但盡管我不是票販子,警察還是對我進(jìn)行了一頓批評教育。說之所以這些黃牛有市場,就是因?yàn)槲覀冞@些人的存在,我們給了這些票販子以可乘之機(jī)。還批評我沒有常識,乘車必須是實(shí)名制,就是買到了票販子手中的車票也上不了車。在警務(wù)室里,我真的是無地自容,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鉆了進(jìn)去。
我?guī)е浅0脨赖男那榛氐搅斯ぷ鲉挝坏乃奚?。晚上,未婚妻又打來電話問我買到回家的車票沒有,我答非所問的回應(yīng)了幾句,也不敢將發(fā)生在火車站的事情告訴她??梢幌氲诫娫捘穷^父母和未婚妻的期盼,我的心情落寞到了極點(diǎn)。
第三天,我又起了一個大早去了火車站?;疖囌镜氖燮贝髲d里照樣是人山人海,我不敢再抱僥幸的心理,老老實(shí)實(shí)地排在隊伍里等待。從早上到中午,我就一直那么認(rèn)真的站在隊伍的中間,不敢移動自己的腳步。一直到下午2點(diǎn)鐘,終于輪到我買票了,我抑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喜悅,就在我將身份證和錢遞進(jìn)售票窗口的時候,售票員告訴我,農(nóng)歷12月25日回湖南的票只剩最后一張了,還對我說我很辛運(yùn)。售票員的話音剛落,只聽到后面有一個焦急而又怯怯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怎么?12月25日的票只剩一張了?。窟@可怎么辦???大哥,你讓我買行不?”
我回過頭一看,只見是排在我身后的一位中年婦女,看她的裝束,應(yīng)該是南下務(wù)工的農(nóng)民工。
“大嫂,不行???我急著回家呢。”我知道,如果我買不到25日回家的火車票,那就趕不上28日的婚期了。因?yàn)榈搅碎L沙,我還得轉(zhuǎn)車。
一聽我說不行,那大嫂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大哥,你行行好,我家老公病得厲害呢,就等著回家見我一面?。克纳眢w一直不好,沒有想到……”話沒說完,竟然哭出聲來。
在那一刻,我望了望人山人海的火車站售票廳,又看了一看身邊那位哭泣著的大嫂,我躊躇著,矛盾著,內(nèi)心在做著激烈的斗爭。我仿佛看到了未婚妻和父母雙親望穿秋水的眼睛,又仿佛看到了這位大嫂的丈夫在病床上等待回歸的妻子那絕望的雙眼。最終,我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讓這位大嫂買了25日的那張剩下的唯一的一張車票,我買了26日的車票。我不知道自己心里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這么決定的,直到我拿著26日的那張火車票走出售票廳的大門,我的眼前依然閃爍的還是那位大嫂滄桑的面孔,耳邊響起的是那位大嫂一連串的“大哥,你是好人啦……”那感激涕零的話語。
回到宿舍,我的電話突然響起,原來是同鄉(xiāng)的好友軍。
“喂 ,你回家了嗎?”
“我還沒有呢,我買了26日的火車票,急著呢?”
“呵呵,急么子咯?我以為你已經(jīng)回家了。我們拼了一個車,剛好還剩一個座位,如果你急的話可以跟我們明天一起回家?。?rdquo;
“?。空娴陌??”我高興的跳了起來。電話那頭軍的聲音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天籟之音:“你怎么不早說?。亢呛?,你小子……”我使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怎么這么笨?。吭趺淳蜎]有想到跟他們聯(lián)系呢?
掛斷軍的電話,我馬上撥通了未婚妻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