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寒水瘦,印象中故鄉(xiāng)郁郁蔥蔥的樹木沒有絲毫綠意;田壟里,禾茬、飛絮、爛草垛連成一片……寒冬的鄉(xiāng)間一片滄涼。
拿出手機,對著田壟一陣狂拍;想記下這片刻的滄涼,來比對我記憶中的美好。故鄉(xiāng)是美好的,至少在我的記憶里。她有郁郁蔥蔥的樹木,有涓涓不息的溪水,有善良樸素的山民……
翻過溝坎,穿過小路;臘肉的味道隨風(fēng)送到,父親隔老遠就喊:“大伢子,回來了。”怕是許久沒回家了,父親的一聲招呼,讓我熱淚滿眶。那盤亙在心中的鄉(xiāng)情,此時像泡脹的黃豆,膨脹了起來。
一切還是老樣子,只是父母老了不少,頭上添了不少銀絲,背也彎了些。母親老早就在偏房里的廚房忙,剛才的臘肉味道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見到我時,輕輕喚了聲,然后趕緊倒好熱水,說:洗洗干凈吧,等下吃飯,我煮了你最愛吃地臘肉。
母親輕輕地喚兒聲,把我?guī)Щ亓送盏那榫?。是啊,我回來了,我回家了。回到了母親踩著晚霞敲著飯碗大聲喊我的家了;回到了當(dāng)我做了錯事,父親罰我跪神翕的家了。回到了三姨六嬸一起打著哈哈侃大山家了;回到燒著柴火煮豬潲,雞、鴨、狗、貓亂叫的家了;回到了曾經(jīng)看過牛、扯過豬草的家了。山上的牛群、溪邊的銅鵝……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昨天,不曾走遠。
這里一切的回憶,是那么親切、那么熟悉、那么溫馨,何曾有過滄涼。
想什么呢,快去洗吧,要不,水涼了,還是母親輕聲音的呼喚。我回過神來,檸著水沖涼去了,家里的冬天有點冷,當(dāng)我哆哆嗦嗦穿好衣服出來時,我愛吃臘肉和臘魚已經(jīng)擺上了堂屋餐桌。
“孩子他爸,熱點米酒,陪大伢子喝一下家鄉(xiāng)味。”母親喚父親的聲音。當(dāng)我和父親端著大碗喝著米酒時,母親又忙去了。家里還有一群雞、一群鴨、三頭豬得伺候。
猛喝一口米酒,這酒有點苦澀、有點淡,沒有廣東白酒的烈香。這可是家釀的米酒,我是喝著他長大地,是我味覺變了,還是酒質(zhì)變了。
院子里的雞你追我趕,欄里的肥豬在哼哼,或許它們是真饑餓了。母親還是忙碌,和完雞食又拎著木桶去打豬潲??吹侥赣H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陣陣抽動;母親五十五了,在鄉(xiāng)下勞作了一輩子,不曾出過廚房門。多年地勞作和操持,母親就如村口的那株古榕,透著和靄又寫滿滄桑。
每次回家過年,母親總得給我們帶一些臘肉、臘魚、酸辣椒……這些都是母親操持的產(chǎn)物,而這些家鄉(xiāng)特產(chǎn),這些家鄉(xiāng)味,總讓我遠在廣東,時常想起母親忙碌的背影。前兩年,我和弟弟商量,叫父母不要再勞作了;可母親總說:賺一個是一個,你們大家都不好。
好與不好,只有心知道,我說??筛改缚倛?zhí)著,總覺得我們大家都沒搞好,能幫一個是一個。
酒越喝越長,臘肉越吃越香,話越聊越長。父親說,誰誰又開車回來了,誰誰誰又在廣東開廠了,誰誰誰又開個農(nóng)場;誰誰誰又結(jié)婚了,誰誰誰又都八十好幾了,身體還好著哩……
我應(yīng)和著,盡量聊開心事,盡量聊長一點。父親老了,見了人家生活好了,有車了,開廠了,心里總有種失落感,他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衣錦返鄉(xiāng),讓全家人都風(fēng)光無限。
父母的心思我懂,可我驚呆了。物欲橫流的社會竟會同化年邁的老人,銅臭的味道竟會充滿這窮鄉(xiāng)僻壤。父親是鄉(xiāng)村老師,教得是語文,年輕時也愛玩玩文字。這次回家,我包里放著兩個證書,一個是“我的打工生活”征文三等獎證書,一個是“我的幸福觀”征文二等獎證書,我原本想,拿出來讓他老人家看看,讓他也替兒子高興高興,寬寬他的心;可現(xiàn)在看來,這種榮譽或許真讓他高興不起來了,不看也罷,還是喝酒吧。
喝高了,父親和我都有點都醉了,扶父親去睡房休息。
父母都老了,時間給他們太多滄桑。銀絲在父母的頭上留了太多的痕跡,他們尚且執(zhí)著,我為什么不能執(zhí)著呢,是得為美好的明天奮斗了。突然覺得口干了,打一杯家鄉(xiāng)水,仰頭喝下。
突然間,感覺到這水也有銅臭味了,抬頭看到了太陽,他剛剛撥開濃霧,露出個小臉。這鄉(xiāng)間的冬天在太陽的照耀下還是那么滄涼,可畢竟感覺到一絲暖意。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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